第637章 黄眉蛊惑人心 (第1/2页)
灵山钟楼之上。
风过檐角,钟声渐隐。
徒劳龙正坐在钟楼上发呆,一脸悲伤,暗自垂泪,如丧考妣。
正是:
灵山钟磬本清音,徒劳司职困龙吟。
血仇难雪空垂泪,壮志未酬枉称心。
黄眉见状,故作讶然之态,大步趋前,一把便搂住徒劳龙那覆盖着细密金鳞的宽厚肩膀,亲切道:
“贤弟,是嫌这撞钟的差事,枯淡无味,消磨了你的英雄气?”
徒劳龙抬眼,见是老相识黄眉,慌忙将手中家书拢于一处,藏入袖中,面上强挤出一抹苦涩笑意,拱手道:
“阿弥陀佛,原来是黄眉师兄大驾光临。”
“黄眉师兄不是遵佛祖法旨,与金蝉子师兄一同,往那红尘万丈的南赡部洲,行传经试炼、普度众生之大功德去了么?”
“怎得有此闲暇,上这冷清钟楼,来看望小弟?”
其声低沉,透着难掩之疲惫与心灰意冷。
黄眉何等机警?
徒劳龙藏掖书信之小动作,强颜欢笑下那难以掩饰的悲苦与龙睛深处隐现的血丝,岂能逃过他这双惯会察言观色的法眼?
他心中早已洞明,面上却不动声色。
“嘿、嘿、嘿……”
黄眉大王嘿嘿一笑,拍了拍徒劳龙的肩膀,脸上那玩世不恭的嬉笑收敛了几分,换上一种同仇敌忾的凝重,压低声音道:
“贤弟休要瞒我!”
“敖渊老伯父惨遭横祸、含冤陨落之事,愚兄我……已然听闻了!”
黄眉重重一叹,语气变得沉痛而激愤:
“唉!真痛煞我也!”
“想我那敖渊老伯父,为天庭司雨敕封的‘司雨大龙神’,执掌一方风雨,素以仁德著称,行云布雨,泽被苍生,兢兢业业,何曾有过半分差池?”
“竟遭此无妄之灾,最后斩仙台上走一遭,落得个身首异处、尸骨凄凉埋荒崖的下场!”
“实乃三界一大奇冤!”
“愚兄闻之,亦是义愤填膺,五内俱焚,恨不得立时擎了这狼牙棒,打上那灵霄宝殿,问一问那玉帝老儿,这是何道理啊?”
言罢,黄眉竟以拳捶胸,砰砰作响,仿若痛彻心扉,眼角竟也挤出一丝湿润。
随即。
他顿了顿,语气更厉,仿佛那道门八仙就站在眼前:
“更可恨那道门所谓的‘道门八仙’,不过是些仗着几分气运、得了些微神通的散流之辈,竟敢趁火打劫,行此卑劣落井下石之事,欺辱你泾河龙族的孤儿寡母,在西海兴风作浪……”
“贤弟,你心中这剜心刺骨之苦,为兄感同身受!”
“岂曰无衣?与子同仇啊!”
黄眉话语恳切,眼中似有悲悯之色闪过。
徒劳龙闻此诛心之言,心头一酸,那强忍的龙泪再也抑制不住,在眼眶中打着转儿,几欲落下。
他长叹一声,道:
“师兄既已知晓,小弟也不瞒你。”
“小弟此刻心如刀绞,肝肠寸断,恨不能即刻便现了真身,搅动四海之水,驾起万里风云,直扑西海,寻那道门八仙理论个明白,手刃仇雠,为父雪恨!”
“奈何……奈何佛祖法旨在上。”
“奈何……唉!”
言罢,他重重一拍身旁巨大之钟杵,发出沉闷一响。
徒劳龙苦闷道:
“奈何佛祖不许,家母与舍弟也来信劝阻,恐小弟意气用事,反陷危局。”
“我舅舅西海龙王也劝道:龙蛋不能都放在同一个篮子里。”
“我们既然已经得罪了道门,万不可再得罪了佛门。”
“小弟既得世尊如来垂青,入此灵山圣地,为佛祖司钟,便当安守本分,莫要轻举妄动,为泾河龙族留一线血脉生机,方是长久之计。”
“唉!”
徒劳龙又是一声长叹,重重一拍身旁巨大之钟杵,发出“咚”一声闷响,震得钟楼微颤。
那声音里满是无奈与不甘:
“小弟身在此地,如困樊笼,空有翻江倒海之力,却……却是徒劳无功!”
“只恐老父在天之灵,责我不孝啊!”
“这‘徒劳’二字,竟是应验了名号,成了小弟的命数么?”
徒劳龙说到最后,已是声带哽咽,难以自持。
黄眉眼中精光乍现,心下暗忖:
“火候已至!”
当下。
黄眉猛地一拍大腿,作出一副怒发冲冠、不可遏抑之态,厉声喝道:
“岂有此理!子报父仇,乃天经地义之事!”
“便是如来佛祖,焉能阻人行此大孝?”
“孝为德之本,百善孝为先。”
“昔日那灌江口二郎真君杨戬,为救母曾斧劈桃山,大闹天界,闹得乾坤颠倒、天翻地覆,可三界谁不赞他一声‘孝感动天’?”
“缘何到了贤弟你这泾河龙子身上,便成了‘徒劳’?”
他逼近一步,目光灼灼似要洞穿徒劳龙心底,声音带着煽动的魔力:
“贤弟!你在此撞钟,撞到何年何月方是个头?”
“纵使撞得灵山崩塌、如来莲台倾倒,撞碎这口‘金刚般若钟’,你这一辈子,亦不过是个撞钟之龙罢了!”
“你连个告假归家、祭奠亡父之日亦不可得。”
“我那敖渊老伯父那血海深仇,谁来报偿?”
“贤弟你家中那涉世未深的幼弟小鼍龙,强敌环伺之下,谁来护佑?”
说着,黄眉又靠近了徒劳龙,附耳悄悄道:
“贤弟,你有所不知,此事其实另有隐情。”
“贤弟,你神通广大、法力非凡,为龙族之翘楚。”
“你若下了灵山,相助西海龙族,与那道门八仙争斗。”
“道门八仙,又岂能敌得过你们龙族之力?”
“我听闻如来佛祖对西海龙族有意,欲再度化一批西海龙族,为他所用。”
“所以,那如来佛祖、观世音菩萨、金蝉子等人,正观‘鹬蚌相争’,想坐收渔翁之利。”
“如来佛祖阻拦你去西海,想必是怕你坏了他的算计谋划。”
“原来如此……”
徒劳龙龙睛圆睁,显出恍然大悟之色,随即又蒙上一层阴霾,喃喃道:
“是我当局者迷了。”
“佛祖……佛祖竟然也在……算计我等龙族……”
想到他向如来佛祖告假,如来佛祖却不允许。
徒劳龙的心中,不禁对如来佛祖多了几分猜忌。
说罢这些,黄眉陡然厉声道:
“贤弟,你本是神通广大之龙,无奈龙困浅滩,空有鳞爪之利而难展;志在沧海,却遭绳缰之缚而不得驰。”
“你‘徒劳龙’之名号,莫非真要应验此谶不成?”
“难道真要撞钟撞钟,撞到海枯石烂,仍是徒劳无功、一事无成乎?”
黄眉此人,多智若妖,极善蛊惑人心,颠倒因果。
这一番言语,句句如重锤猛击,狠狠敲在徒劳龙心坎之上。
只见徒劳龙龙须贲张,好似钢针竖立,气息粗重如闷雷滚动,眼中血丝隐现,紧握钟杵的手背上青筋暴起。
“咯咯咯……”
那巨大的钟杵竟被他捏得微微作响。
黄眉心知他已动摇至深,立刻话锋一转,换上推心置腹、肝胆相照的语气,甚至带上了几分“悲壮”:
“贤弟,你我相交莫逆,情同手足。”
“你的父亲,便是我黄眉的父亲!”
“你今日身陷桎梏,不得自由,难出灵山,难报这血海深仇。”
“这仇,这恨,愚兄愿替你担了!”
“我替你披麻戴孝,祭奠亡父英灵;我替你护持幼弟,鏖战那道门八仙宵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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