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蛰伏待时 (第1/2页)
诺克斯顿学院的风掠过焚天小队宿舍的破窗,卷起窗台上半片干枯的银杏叶,带着初秋的凉意。宿舍院坝的青石板缝里钻出几丛狗尾巴草,被风吹得弯下腰,林夕正蹲在灶台前,将最后一味清毒草药倒入黑陶药罐。药汁在罐中翻滚,咕嘟声混着灶火噼啪的声响,袅袅药烟裹着苦香飘向天空,与远处龙门区域飘来的灵植香气撞在一起。他擦了擦额角沾着的炭灰,抬眼看向院坝中央练拳的吾——夕阳把吾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斑驳的土墙上,像一尊移动的铁塔:“你这力道再收收,玄田刚稳固,别又崩了经脉。”
吾的拳头停在半空,赤炎拳套的橙红微光忽明忽暗,拳风扫过院坝的杂草,惊起几只灰扑扑的飞虫,它们盘旋着撞在墙角堆着的旧兵器上,发出细碎的声响。他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脸颊上未褪的淤青显得有些滑稽:“知道啦!这不是闲不住嘛,上次被苗青的血叶莲缠得憋屈,现在总得活动活动筋骨。”他脚下的青石板被踩得发颤,边缘处还留着上次战斗时崩裂的纹路,“再说了,老大醒了要是看见我没进步,指不定又要笑我拖后腿。”一旁的洛希坐在院坝西侧的竹椅上,竹椅腿缠着几圈布条防滑,她怀里抱着一根墨色木杖——那是她的鬼藤异魂所化,杖身缠绕着细微的青纹,靠近顶端的小枝丫上,一朵艳红的彼岸花静静盛放,花瓣边缘泛着淡淡的光晕。她指尖轻点杖身,脚边就冒出几株细小的驱蚊草,轻哼一声晃了晃垂在椅边的脚:“就你话多,林夕刚把你的药渣倒在院角,那堆黑褐色的渣子都能埋住半只脚了,真崩了经脉,有你哭的。”顿了顿,她目光扫过院门外那条通往食堂的小路,路上三三两两的学生穿着统一的院服,又忍不住补充,“不过说真的,你能提前三天拆掉药布,还不是沾了那些势力送来的灵药光——虽说都被林夕拒了,药瓶倒是堆了一窗台。”
提到这个,林夕往灶里添了块柴,火苗“噼啪”蹿高,映得他脸颊发红。“那些人是冲着火候来的,”他用木棍搅了搅陶罐里的药汁,药香瞬间弥漫开来,“咱们现在根基不稳,接了他们的资源,往后就得听人差遣。上次那个青岚宗的使者,话里话外都要咱们帮他们抢矿脉,真当咱们是打手?”依恋抱着膝盖坐在门槛上,膝头斜放着一根银白法杖,杖身雕着简约的云纹,顶端镶嵌着一颗色泽黯淡的晶石,不仔细看与普通宝石无异。她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杖身,望着远处人门区域的方向,轻声道:“欧阳导师说得对,太扎眼不是好事。沈凌还没醒,咱们得稳着点。”洛希跟着点头,晃了晃怀里的鬼藤木杖,彼岸花的光晕闪了闪:“而且咱们自己的资源也够用了,林夕配的药比那些送来的灵药管用多了,我现在玄田运转比以前顺多了。老大要是在,肯定也不赞成接那些人的东西。”
宿舍外的石板路铺得并不平整,几块松动的石板被学生踩得咯咯响,路两旁的梧桐树开始落叶,金黄的叶片打着旋儿飘落在地上,被路过的人踩出沙沙声。两个穿着龙门院服的学生正并肩走过,他们的衣摆绣着银线纹路,与焚天小队洗得发白的粗布衣衫截然不同。其中一个瘦高个踢了踢路边的小石子,声音不大却清晰地飘进院坝:“你说焚天队运气真好,决赛居然又延迟三个月,摆明了等他们恢复嘛。”旁边矮胖的学生立刻反驳,手里攥着的妖兽皮毛香囊晃来晃去:“什么运气?人家能把汐语队按在地上打,实力摆在那!上次我去看赛场,那片被龙气砸出的大坑还没填上,边缘结着的冰碴子在太阳下闪着光呢!我赌他们决赛能赢龙门五班的龙谛队!”这些话刚落,吾攥着的拳头就紧了紧,指节发白,脚下的草叶被他踩得汁水四溅,他刚要开口反驳“不是运气”,就被林夕投来的眼神稳稳按住——林夕正用木棍指着灶台上的药罐,示意他药汁要溢出来了。
这样的议论在学院里随处可见。自从焚天队以人门身份杀进半决赛,关于他们的话题就没断过。可就在所有人都期待他们再创奇迹时,欧阳却提交了退赛申请。消息传开那天,宿舍外的质疑声比祝贺声还响,但没人知道,前一晚欧阳曾在这间破宿舍里,与四人彻夜长谈。
“你们现在就像刚长出尖牙的幼兽,咬赢了一次成年兽,就以为能横行山林了?”那晚的欧阳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指尖敲击着桌面,声音沉得像铁块,“这次赢了汐语队,明面上是风光,暗地里早有眼睛盯上你们了——那些藏在阴影里的人,比你们想象的更擅长布局,真在决赛打出风头,明天就会有人‘请’你们去‘做客’。”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四人:“诺克斯顿的天道境,在外界连入门都算不上。你们以后要面对的,是能翻江倒海的破虚境,是肉身成圣的蜕凡境,甚至是真正的化龙境大能。现在就把底牌亮完,将来拿什么保命?”
当时没人说话,只有窗外的虫鸣此起彼伏。吾想起任潮生洞月飞龙的威压将他按在地上的窒息感,洛希记起依恋为了护他,被龙气掀飞的瞬间,林夕的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袖口——每次最危险的时刻,都是老大挡在最前面。
临走前,欧阳单独把依恋叫到宿舍外,宿舍门外的老槐树落了一地花瓣,淡紫色的槐花瓣被月光浸得透亮,踩在脚下软乎乎的。月光从槐树的枝桠间漏下来,在欧阳身上投下细碎的光斑,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要触到远处的院墙。依恋握着她的银白法杖,顶端的晶石在月光下泛着极淡的微光,与洛希鬼藤木杖上的彼岸花遥相呼应。“沈凌不在,你就是焚天的主心骨。”欧阳靠在槐树干上,往日总挂着笑的脸此刻绷得很紧,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酒壶,壶身的铜纹在月光下泛着冷光,“他们三个性子要么急要么软,吾爱冲动,洛希缺历练,林夕心思都放在医术和毒术上,你得把住方向。”依恋的发梢沾着一片槐花瓣,她抬手拂去,指尖蹭到花瓣上的露水,凉丝丝的。“记住,蛰伏不是退缩,是攒力气。”欧阳的声音压低了些,风吹过槐树叶,沙沙声掩盖了部分话语,“诺克斯顿的水比你想的深,有些黑手在暗处织网,就等猎物冒头。”那一刻,依恋分明看到欧阳眼底一闪而过的凝重,她下意识握紧法杖,顶端的晶石微光忽明忽暗,像是在回应她的心思——那是与她温婉外表截然不同的坚韧。
如今一个月过去,宿舍外的人潮早已散去,只有偶尔会有好奇的学生远远张望。倒是有个新面孔常出现在人门六班——丘子桀。这位渡劫境四尊的强者入学时轰动了整个学院,却偏偏选了最不起眼的人门六班,还放话“只听课,不组队”,每次练功用的都是焚天队旁边的场地,却从不多言,活脱脱一个编外人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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