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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第2/2页)

谢君乘说:“这是真心话?”
  
  “每一句就是真的。”
  
  谢君乘拿起手边的手炉,放在手心捂了一下,觉得温度适宜才递给江澜,说:“果然听着不是滋味,看来是真的。”
  
  街道沉寂,打更的声音偶然飞驰而过,像来自尘世之外。江澜握着手炉,谢君乘偶尔撩起车帘看一眼,今日的种种慌乱似乎成了遥远的事情。
  
  江澜先下了马车,宅子灯火通明,除了平日伺候的人在等着,还多了一队护卫脸色肃然地守在门外。
  
  江澜前行几步,在门槛前感觉到身后一阵微热,停下来回身一看,谢君乘还站在原地向她看过来,纹丝未动。
  
  月华镶嵌过的轮廓分外引人注目,谢君乘负手而立,漫天的寂寥和凄寒好像都被他挡在后面。
  
  江澜颔首道别。
  
  她的确对谢君乘情根深种。
  
  赵庆瑨一想到这,虽略有失望,但认定这一点想法之后,又觉得如此容易为情所困的人还真不适合为他效力,早些看清也好,也不过是一个有几分姿色和小聪明的女子。
  
  高邑已经先自请领罚,一身伤痕跪在康王面前,为今日的事情请罪,也为明日去侯府的时候让谢君乘看到康王的态度。
  
  赵庆瑨冷冷地打量几眼,神色复杂地看着他说:“你素来心细谨慎,这是我一直看重你的原因。今日的事情,从主张救她回来开始,怎会三番四次看走了眼?”
  
  “属下知错,罪该万死。”
  
  高邑所说的其实也在情理之中。赵庆瑨想了想,说:“你还没到死的时候,否则我也不会出来替你担着。按谢君乘这样的出身,我从前确实一直疏忽了些,今日一探虚实也好,我不怕放手一试。”
  
  高邑这才敢小心地稍抬眼看过去,却发现康王的目光掺杂些许异样的阴郁。
  
  “他为了一个女子就敢动手,就是个彻头彻尾的混账,此番是我们多虑了。只不过……”赵庆瑨若有所思地摩挲着手指:“你既然是试探,怎么就鲁莽收不住手了?”
  
  高邑埋头道:“属下看他最初的冲撞和躲闪,隐约有些章法,加上……他来势汹汹,又素来行事嚣张,属下担心他真的惊扰了主子和王妃,才失了分寸。”
  
  赵庆瑨沉吟片刻,摇头道:“也是,就为了个妖女,他连什么尊卑廉耻都不要了。由着他和那个妖女两厢情愿也好,我看以后京城的高门贵女还有谁愿意看他一眼。”
  
  高邑垂首不语。
  
  翌日,高邑过来侯府领罚,看到元鹤也在,眉头微微一颤。
  
  一顿鞭子打完,高邑起身罩了披风,除了额头有些冷汗,身姿仍然挺拔,神色冷峻,几乎看不出挨过两顿打的异样。
  
  庭院还站满了一圈的护卫将他和谢君乘隔开,高邑隔着人堆,谢恩的时候也看不见谢君乘什么模样。
  
  元鹤等人悉数散去之后,一边嚼着果子往谢君乘的肩上拍了一下。
  
  谢君乘没任何防备,疼得一步跳开。
  
  “还知道疼呢?”元鹤一看这反应就知道昨夜那一拳不轻,说:“这人心思挺深,你这么羞辱他,不怕他继续惦记你?”
  
  “绪恒这位陆家二少爷临门一脚走人了,不然会更热闹。”谢君乘揉着肩说:“就是要让他惦记我,不该打的主意,一点也别想。”
  
  陆庭越最初只知道侯府有热闹看,可来了知道是看高邑上门领罚以后,忽地又想起一桩要紧事,忙不迭临阵脱逃了,死活不愿留下来给谢君乘壮胆。
  
  陆仪不站队,陆庭越却不见得完全拎得清,虽未选好站哪一边,但自以为若今日真的有份羞辱高邑,那就是和康王过不去,没站队也成了变相支持宁王,跳进黄河都洗不清。
  
  元鹤和谢君乘未料到他怕成这样,只好一笑置之。
  
  “你说的……”元鹤还在擦手,渐渐停下来看向谢君乘,说:“不止是他怀疑你藏了身手这件事吧?”
  
  谢君乘却答非所问,只说:“他心思深,我哪知道他和康王到底在想什么?防患于未然,借他闹一闹,让老二死了那份盯着我的心思。”
  
  “他怎么突然把你惦记了?”元鹤随口道。
  
  谢君乘一听这种似自言自语的语气,就知道元鹤在嘲他自作自受,斜睨了他一眼,忽而微微一顿。
  
  元鹤的话与高邑的试探像一个神秘的回旋镖击中眉心。
  
  谢君乘把果子拿在手里捏了半晌,没头没脑地问:“煜宁,我这些年……好像也没怎么逗人打架吧?”
  
  “这我哪知道?”元鹤朝青尧挑眉道:“侯爷大名在外,有没有跟人动过手,这小子兴许比你清楚。”
  
  谢君乘高深莫测地看向青尧。
  
  青尧还真的细心回想了一会儿,一脸视死如归的表情说:“有我在,哪有让公子出手的道理?”
  
  “那就奇怪了。”无人搭理这句话,谢君乘分明是陷入自说自话的沉思中。
  
  高邑总是一副不人不鬼的做派,怀疑他倒是不奇怪。但江澜又怎么会知道?
  
  谢君乘在层层叠叠的疑云中摸索,总有些似曾见过的画面在纷乱的思绪中一晃而过,又寻不着出口。
  
  “公子……”青尧忽地想起什么,小声道:“上一次真和你交手那人,在香玉阁。”
  
  那人刺杀不成,已经死了。
  
  谢君乘觉得胸膛灌进一阵微妙的沉重,那些一闪就过的场景蓦地被“香玉阁”几个字串联起来。
  
  元鹤说:“你别只惦记装模做样出口气,螳螂捕蝉黄雀在后。虽说此事你和二殿下都息事宁人,也得当心被有心人拿去做文章。”
  
  谢君乘一顿,猛想起昨日被罚抄的东西,问青尧:“昨日的书都替我抄好没有?”
  
  青尧也是才想起来似的,心虚地说:“公子……昨儿个,才准备吩咐下去,就……就立刻出门找人去了,我现在……”
  
  “无妨,”谢君乘摆摆手,说:“不用急,也不必写得认真。”
  
  “公子,这是皇上当众下的旨意,”青尧还想好心劝诫:“不好这么糊弄吧……”
  
  “我就是要糊弄,你就这么吩咐下去,就个中一两张写得认真就行,显得我……最初态度诚恳,但不到半日就耐心告罄。”谢君乘左右踱步,尤其认真地指导下去:“然后越写越心怀怨怼,是以字迹潦草。”
  
  青尧对这满腹坏水的神情熟悉,双眸一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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