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2/2页)
苏锦年阴沉着脸来到他面前,背对着阳光,宛如修罗,顿时吓得他裤子湿了一大片。
“刺杀祭年司官员,胡公子,这回你跑不了了”。
“不是我干的……不是我……不是我……”
胡润慌乱的求饶,苏锦年嫌他聒噪,便用一块破布堵住他的嘴,将他的双手绑住,拴到马鞍上,策马直奔祭年司。
他只能跟在马后面,被马牵着跑,没几步就已经气喘吁吁。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呜呜”直叫。
回到祭年司,不管怎么问,他就是什么都不说,气得苏锦年直接拖着他去了地下。
往下不知道走了多少步,又穿过一条潮湿阴暗的通道,才到了祭年司的地牢,深处的黑暗里,传来阵阵怪叫。
苏锦年看到胡润的下半身已经湿了大片,但却并没有停下的意思。
恶疾,一定要下“猛药”。
不好好吓吓他,他是不会说实话的。
地牢的铁门厚约一尺,重千斤,需五个男人同时用力才能缓缓推开。
大门打开,尖锐杂乱的嚎叫如潮水般瞬间涌入耳朵;这里深不见尽头,每扇牢门前插着的火把,发出点点微光,整整齐齐列成长队,同往无尽深渊;因潮湿而导致的霉味几乎多过空气,呛的人喘不上气来。
牢里关的,自然都是妖。
它们虽然被层层封印,没了法力,但散发的煞气却半分不减。
苏锦年想把胡润关在这里呆个半柱香,吓吓他,可是地牢大门刚打开,他就昏死了过去,怎么叫也叫不醒了。
罢了,目的也算达到了,就先这样吧。
拖出地牢,安置在普通的牢里,几盆冷水将其泼醒,睁开眼,四下打量,又赶忙连滚带爬地缩到墙角去。
苏锦年再次问他为何会出现在南城,对刚刚的刺杀知道些什么。
可他只是一味的摇头,嘴里重复着“不是他干的……”
此情此景,唐成无奈的挠挠头。
“看来你这服药下的有点太猛了”。
苏锦年也没想到,堂堂七尺男儿这么不禁吓,只能长叹一口气。
“先让他休息一晚吧,明天再问”。
说完转身出了门,走出两步又停下,交代了一句。
火把给他亮着,别给他吓死了”。
翌日清早,祭年司门外便挤满了马车,马车中人,不乏身份尊贵,家世显赫,以移交嫌烦的名义来要人的,来求情的,来送礼的,来表面好言好语又暗带威胁的……
目的不外乎是让苏锦年放了胡润。
但她态度非常强硬。
放人,绝无可能。
谁的面子也不给,谁的权势也不怕。
整整一天没闲下来,苏锦年坐在院中央,一只羊腿一碗素面,吃得津津有味儿,任凭这些来要人的磨破了嘴皮子,她也不理。
胡润昨夜一宿未睡,还在惊吓过度的状态里,不吃不喝,什么也说不出来。
唐成觉得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人要是在祭年司出了问题,就不好办了。
于是让苏锦年给他配了一副安神的汤药,唐成给他送去,顺便就留在牢里陪他。
陪他聊聊天,安抚了他的情绪,让他慢慢放松,喝了药,终于是“哄”着他睡着了。
直到第二天午时,胡润才睡醒,看样子平静了许多。
狼吞虎咽的吃了一顿饭后,眼中终于有神了,但见到苏锦年还是下意识的往后躲。
唐成让他回忆一下,那日之前,都见过什么人,做过什么事。
胡润想许久也没想到什么有用的。
“那日午时,我正在东城喝酒,家兄的一个朋友来找我,相谈甚欢,然后他说今日南城有大热闹可以看,问我要不要同去,我说当然要去了,到了南城门,那老汉挡了我的马,后面的事情你也都知道了……”
确实是很平常的一件事。
“你怎么知道他是你大哥的朋友”。
“之前在府上打过照面”。
唐成想了想又心平气和地问。
“那你喝完酒,经常耍酒疯吗?”
胡润刚忙摇头。
“我…我平常我很乖的,那天是个例外……”
唐成轻叹一口气,指了指站在一旁的苏锦年。
“你要是不想跟我说实话,就换她来问你”。
胡润看看苏锦年,不禁打了个哆嗦,赶忙点头。
“耍!我…我每次喝完酒,我都……”
“和你喝酒的那个长什么样子,记得吗?”
苏锦年突然发问吓了胡润一跳,后者赶忙诚恳的摇头。
“那不记得了,真不记得了!他来的时候我已经喝不少了,看人都重影,哪还记得他长啥样啊……”
苏锦年急了。
“不是之前就见过吗?”
一句话吓得胡润又退回墙角,良久,再开口已带着哭腔。
“那匆匆一眼能记住什么呀,我那日就是多喝了几杯,骂了那老汉几句,这事儿真和我没关系,我怎么可能杀人啊……”
他越说越委屈,随即嚎啕大哭起来。
唐成赶忙把他搂进怀里,夹着嗓子像哄孩子一样摸头安抚,声音温柔的像一只母鸭。
苏锦年不可思议地看着地上二人,实在忍受不了这幅景象,在唐成挥手示意下夺门而去。
好一会,唐成才从里面走出来,摇了摇头。
“说那人两个眼睛一个鼻子,胡子张哪都不记得了,跟没说一样”。
苏锦年将那张狼皮印记收回怀中。
“现在看来,他兄长的那个“朋友”嫌疑很大啊”。
唐成叹息一声。
“但想找到这个人,无异于大海捞针啊……”
“这还不简单,他想不起来,他大哥胡霖肯定知道啊,一会我们就去把这个胡霖给抓来,严刑逼供,我不信他不说”。
苏锦年简单粗暴的方法让唐成感到头疼。
“无任何证据,私抓朝廷大员,就已经是死罪了,你还要严刑逼供?你以为我们是枭卫啊”。
“那你说还能怎么办啊,总不可能直接登门去问吧?”
唐成一拍手。
“对了,就是要直接登门去问,把这件事儿说的越严重越好,敲山震虎,看他什么反应,若这事儿和他没关系,他一定会配合,若这事儿和他有关系,他一定会装不知道”。
苏锦年想了半天,还是没明白唐成想干嘛。
“他装不知道,我们也没办法?”
唐成无奈地苦笑一声。
“他装不知道,就说明他和他的这个‘朋友’关系匪浅,在我们走之后他一定会去找这个人,那时候,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们跟着他,自然就找到这个人了”。
苏锦年恍然大悟,拍手叫绝。
“那我们现在就……”
突然,祭年司铜钟响起,乾字部急报,北门荒土有妖来犯。
苏锦年二人丝毫不敢犹豫,冲进屋内拿起装备,快马出城。
除妖归来,已是傍晚,却得知胡润被放了。
牢房的看守说,带走他的人,腰间挂的是祭年司掌案的玉牌,他们还特意仔细地查看了那玉牌,绝不会是假的。
“师父回来了?”
苏锦年急切地问。
“还没有”。
“那就怪了啊,他怎么会知道银都的事儿呢?为什么要派人来把胡润放了呢?而且,他要放人的话,大可以直接传消息给我就好了啊?”
苏锦年自言自语地发出一堆疑问。
“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儿,掌案大人可能有他自己的安排,该知道的我们也都知道了,一直关着胡润也确实没什么意义,放便放了吧”。
听唐成这么说,苏锦年也未再多想。
“那我们还要敲山震虎吗?”
“敲!眼下我们就只有胡霖这一条线索了,一定要抓紧”。
城外狼妖追杀的外城人,他留下的神秘“妖”字,城内对他的有预谋的刺杀,每一件事儿都扑朔迷离,现在解谜的关键就是这个胡霖,就看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结果了。
弟弟被放回来,胡霖也很惊讶。
毕竟苏锦年的态度一直都是不可能放人,自他从青州城回来后,就一直想着救胡润的办法,结果今日人就放回来了。
“肯定是赵天禄的安排,那人拿着他的掌案玉牌把人送回来,还送了个我中意的鎏金香炉做礼,用心思了,这是想告诉我们,此事就此作罢,莫再追究了”。
胡德昌躺在床上,话说得有气无力,时不时还要咳嗽几声。
胡霖赶忙用湿帕给父亲润了润嘴唇,说道。
“此人倒与他那个满身戾气的徒弟不同,是个懂得退一步的聪明人”。
胡德昌轻哼一声,叹了口气。
“罢了,二郎回来就好,等我身体好了,再好好跟他们算账……”
说话间又厉害地咳了几声,一把抓住胡霖的手问道。
“我的事情你准备的怎么样了”。
“胡路已经去寻人了”。
听到已经在办了,才缓缓松开手。
“好……好……不能再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