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过年(柳三郎篇完结) (第1/2页)
临近除夕,空气里弥漫着节日的喧嚣,却压不住我心底沉甸甸的抗拒。那一年,实在不愿回想。它是我与我妈关系崩裂的序曲,也是我们之间倒数第二次勉强维持着表面温情的“甜蜜期”。至今,我妈那带着恳求、单独对我说的话,仍清晰得刺耳:
“今年除夕,就你、老林和妈妈,咱们三个人过。小浩再好,终归是外人……妈就想和真正的亲人,清清静静过个年。”她的声音低低的,带着一种我难以拒绝的脆弱。
“可小浩......也只有我了。”我试图挣扎。
“就算妈求你了。”这句话像根针,瞬间扎破了我本就不甚坚固的防线。
鬼使神差地,我点了头。站在小浩房门前,脚下像灌了铅,犹豫再三,才艰难地挤出那个决定。出乎意料的是,小浩脸上瞬间绽放出轻松的笑容,甚至带着点解脱:“正好啊师父!我和佳萱也琢磨着单独过个年呢!挺好,真的!”
“佳萱过年也不回家?”我下意识皱眉,带点玩笑的责备,“她家里人不得杀到弘业丽城来闹我啊?”
“不会!”小浩斩钉截铁,“她爸妈不敢!”
佳萱那半离家出走的状态,始终让我心烦。
烦她的不是处境,是她面对原生家庭时那种近乎懦弱的沉默,以及遇到关键问题就一言不发的逃避。常言道“话说一半等于慢性杀人”,她身上那股劲儿,真真应了这句。
除夕前一天,我将一千块钱塞给小浩,权当压岁钱。一步三回头,我和老林坐进了芬姨那辆破旧的“老头乐”。车子在积雪的路面上吭哧吭哧地爬行,去清河要穿过几个小村落,与往日不同,车窗外,零星炸响的鞭炮,家家户户崭新的红对联,本该是浓烈的年味,落在我眼里却一片灰。
心沉得像坠了铅块——只为我妈口中那虚幻的“亲情”,我把相依为命的小浩孤零零扔在了家里。那一刻,我分不清自己是愚孝还是冷血。这沉重的负罪感,最终也成了日后与我妈决裂时,我心中积攒的恨意之一。
新景播放着之前没看完的《乡村爱情》,我们依然沉浸不进去了。
老林一直吵着要去堆雪人,我便陪她去了。
冬日阳光难得明媚,小区“活人”很少,厚厚的积雪有很多没被人踩过,很干净。
我们俩,一个腰有顽疾,一个身体底子虚,竟也沉浸其中,笨拙而执着地堆了一个多小时,才勉强弄出个雪人的雏形。阳光映着老林的脸,我能看出她眼底同样蒙着一层阴影,但她努力笑着,那“狗耳朵”棉帽子,配合她上了霜的眼镜,搞笑又傻得可怜,可即便如此,她还笨拙地逗我开心。
除夕当天,休宝突然来了急活儿,又是老阿姨的片子。这次我特意征求了小浩的意见,他居然很开心的答应下来:“有钱赚就干!师父放心!”
他越是爽快,我心里那根刺就扎得越深。
年夜饭桌上,我故意多灌了几杯。三个人围坐,气氛冷清得很,只有我妈带着一种近乎刻意的自嗨。
而真正击溃我的,是午夜十二点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小浩打来的。
心脏猛地一沉,以为是片子出了纰漏。
接通后,传来的却是他带着笑意的、元气满满的拜年声:“师父!过年好啊!”
我大脑瞬间一片空白,耳朵嗡嗡作响,只能凭着本能回应,语无伦次地安慰着,肯定着他,挑着一切能让他开心的话说——我对他,向来骂多过奖。可就在这个所有中国人骨子里都渴求团圆、灯火最暖的夜晚,我却把他一个人丢在了弘业丽城。电话挂断的瞬间,一个念头在胸腔里轰鸣炸开:绝不能再有下一次!绝不再做违心的选择!
好了,这该死的除夕夜,就让它到此为止吧。
然而,另一重更令人窒息的负担紧接着压了下来:陪我妈去北京。
老林的腰伤一直没好利索,她自己都需要人照料,现在却要去照顾我妈。
我妈的理由听起来冠冕堂皇:“大姨他们终究隔着一层,还是老林贴心,更像自家人。”
多么“暖心”的话啊,可听在我耳中,只觉得那层伪善的面纱,从未如此清晰刺眼。
2023年2月26日。小浩不知去了哪里,佳萱也像人间蒸发。
家里只剩下我和老林,守着空荡荡的房子。
傍晚,电视里放着《霸王别姬》,我和老林一边拿手机录像记录生活,一边在客厅包着饺子。出发前夜,“分离焦虑”像无声的藤蔓缠绕着我们,彼此心知肚明,却都默契地避而不谈,只贪恋着这片刻相依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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