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血之法 (第2/2页)
许叔微额头一阵黑线,小声反抗:“外甥于妇人一科不甚精通。”
沐妍安遣了个小丫头进去,自己陪着叶青在外厅坐了,说道:“我这几日都来看姐姐,这次病的不轻,连日都身子滚烫,日日昏睡上七八个时辰,吃的倒是不少。”
许叔微抽了抽鼻子,道:“此间有一股半浓半淡的药气,初嗅来略含清苦,细品倒也有一分温心暖神之意。应该是党参麦冬、防风桂枝……,这是谁开的方子?”
沐妍安略同医术,自得地说道:“这位先生好嗅觉,是我给姐姐开的一方参芪滋补汤。”
“再喝就出事了。”许叔微摇头晃脑,道:“根据你说的病象,不过是孕期反应,没病你给她防什么风寒,岂不是乱弹琴。”
叶青闻言一愣,笑道:“大外甥,你此番可漏了怯啦,这位是儿子的亲娘,刚刚生完不到一年呐。”
“那怎么了?不是如此,岂会有衰弱的症状。”
不一会,两个丫鬟扶着萧曦月出来,她穿着一身绸衣,头缠白巾,果然是病恹恹的。
许叔微告了声罪,两根手指一碰,便道:“恭喜堂舅,夫人她有喜了,大概是两个月。”
在场的人同时一怔,这可真是旱的旱死,涝的涝死。
“一般妇人产子之后,最好两年再孕,否则损耗极大。幸亏堂舅这里滋补品极多,正好让外甥调理出几个新方子来,当可保证母子平安。”
许叔微搓着手,一副跃跃欲试的样子。
就连一向和她交好的沐妍安,现在也有些嫉妒了,暗忖道:莫非月姐姐真的藏了什么圣教的秘术...
叶府内喜气洋洋,庆贺叶星回府,萧曦月再次有孕。
后厨内灯火通明,烧制各色菜肴,今夜昭德坊大肆庆贺。
一家人开开心心吃着晚宴,突然进来一个小宦官,笑嘻嘻地对着叶青行了一礼。
“叶少宰,咱家奉官家口谕,来给你传个话。近来多有言官上奏,直言卿家举止失度,颇多推辞而不早朝,怠惰有失大臣之体。明日早朝,不得再旷,钦此。”
叶青心中暗道,这必定是冷静撺弄的,自己避避冯泉风头,他的人是不会把自己弄到朝堂上自找不自在的。
送走了传旨的小内侍,气氛为之一凝,叶星笑道:“小叔身为大臣,确实该勤于政事,何故垂头丧气啊。”
叶青点了点头,道:“说得对。”
晚宴散了之后,叶青漫步到萧曦月的院子,屋内熏着香却开着窗户,萧曦月倚在床头,眯着一双杏眼,像个餍足的猫儿般慵懒。
看见叶青进来,她的眼一睁,随即又闭上了。
“散了?”
叶青嘿嘿一笑,坐到床头,揽过她的香肩,笑道:“辛苦你啦,又给我怀上一个。”
萧曦月横了他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算我命苦。”
叶青往下一看,在她雪腻的前胸佩戴着海蓝色的价值连城的项链,心里顿时有了底气。
叶少宰一下子拿出当家老爷的气势,指挥着丫鬟们伺候洗漱,然后往床上一躺,抱着江南第一艳妇,睡了一夜。
翌日清晨,大庆殿上,百官齐至。
叶青来得极早,皇帝下了旨意,当臣子的还是要勤快些。
叶青站在一旁打着瞌睡,暗想着昨夜里受用还在哺乳期的曦月的唇舌之利,让人回味无穷。
突然一个尖细的声音笑道:“叶少宰,许久不久,愈发的光彩照人了。”
叶青睁眼一看,竟然是一群人簇拥着冷静围了过来,当即恭恭敬敬抱拳笑道:“冷太傅,前番受封检校太傅,下官身体抱恙不在朝中,没能登门庆贺,现在这里陪个罪。好在太傅一向有雅量,定能宽恕则个。”
看他这执礼甚躬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他跟冯智、王黼一样,是冷静的亲信呢。
冷静难得跟他直接对话,周围的官员无不竖起耳朵,想着听一听两个朝中巨擘在交流些什么。
“叶少宰以文章领袖缙绅,如今各郡县书院,包括建康府的太学里,都有不少士子对少宰推崇备至。书生谈论少宰功绩,诗词歌舞妙笔生花,让人不禁心折,所谓君子群而不党,叶少宰如此光风霁月,自不虑小人诋毁。”
冷静说完,心底冷笑一声,周围的官员也都替叶青捏了一把冷汗。
他聚合了一群溜须拍马的无耻文人,到处宣扬自己的高尚品德,已经成为了官场上的笑谈。
可笑民间百姓迂腐无知,竟然都信以为真,还以为这个年轻状元郎叶少宰,是个道德圣人,下凡辅佐君王的道教神者。
这些事说来荒唐,却可以成为结党的证据,若是隐相冷静发难,着实不好应付。
叶青眼皮一抹,笑道:“那些不过是虚名,就跟天边的浮云一样,本官也没想到士林中人对我如此抬爱。此事传到陛下耳中,也不过是博君一笑,没有人会当真的。”
冷静笑道:“自然如此,少宰所言分毫不差。”
这时候乔力引着蔡茂出来,百官肃立,一起行礼。
蔡茂扫视一眼,看到了许久不见的叶青,捻须一笑。
“叶爱卿,身子可无恙了?”
此言一出,百官无不惊讶,没想到叶青的圣眷如此之隆。
叶青咳嗦两声,虚弱地道:“好了一半了,本来还有些迷糊,听到官家垂问,微臣脑中顿时一片清明。”
蔡茂瞪了他一眼,示意自己早就知道他是装的,叶青马上说道:“陛下,臣奉命经略交趾,如今克以功成,此番收复西南开疆拓土,诚宜祭祀太庙,告慰历代先帝。臣提议,在堆玉楼前,举行大典。”
冷静一系的人,眼都绿了...
王黼还在半路,怎么就大功告成了?
冷静使了个眼色,一个文臣便出列道:“叶少宰此言差矣,交趾如今战事不断,日夜厮杀,前先将士用命,三军山下血战,如何就大功告成了?”
这绯袍文臣面若冠玉,三缕墨髯,端的是好卖相,正是谏议大夫耿南仲。
叶青脸色一寒,当廷喝问道:“交趾原国王阮氏一门,已经全部启程,随大军前来建康。各地战火平息,只剩下些许抵抗,这还不叫功成?
你如此小觑我等平南之功,莫非也比本官和陛下还要清楚?你可说的出交趾有几个城池,有几十万兵马,有多少战将,你说得出一件,本官就给你赔礼道歉。”
贵霜文臣眼高于顶,哪有人潜心研究各国的局势,西南战事在他们眼中更是无关痛痒。
耿南仲被骂的哑口无言,唯唯诺诺,说不出话来。
叶青得势不饶人,指着他道:“既然你半点也不清楚,却跳出来指手画脚,阻碍本官为陛下举行祭祀太庙的大典,莫非是不愿意见到陛下成此大功,告慰先帝,你存的什么心?”
耿南仲心中惊慌,汗如雨下,这厮使劲给人扣大帽子,每一顶都有可能断送自己的仕途。
冷静恨铁不成钢,出列道:“耿大夫一时口直心快,只是心系西南将士,虽有些急躁冒失,想来并无对陛下不敬之意,叶少宰稍安勿躁。”
蔡茂也笑道:“既然如此,便准叶卿所奏,于八日作重九排当,与民共贺西南大捷。”
百官中,冯智忍不住低头偷笑,前段时间还眼红王黼,现在却只想为他掬一把同情泪。
这个小冯相公冯智,不为建康中人待见,不管是敌是友,都对他大摇其头。
这厮是既无节操,又无本事。什么事情交到他手里,只有办砸的份儿,而且号称专业卖队友,只要能损人利己他绝对不会有半点犹豫,但是架不住他有个好。
周围的官员,可没有冯智的背景和胆量,全都一脸严肃。
不过众人心中都知道,梁隐相这次又跌了份了。
散朝之后,来到宫外,几个关系亲近的文臣凑上前,和叶青寒暄几句。
他已经半个月不见人影了,饶是他的亲腹,等闲也见不到叶少宰的面。
漫步走到宫外,叶青上了马车,陆谦在帘外一敲,低声道:“少宰,交趾公主昨夜住进了郑太师的府上。”
叶青神色一喜,点头道:“知道了,交趾献国在即,一定要保护好交趾公主,有什么消息要及时跟我汇报。”
建康城郊,大相国寺。
钟楼上,叶青一手捏着下巴,一手轻轻敲着棋子,紧盯眼前的牌,拧眉沉吟许久,最后大喝一声:“全押!”
说着将面前的银票一把推了过去,现在的银票可是紧俏的好东西。
在他对面,高衙内一脸错愕,道:“少宰,你可马上要输了,还敢全押?”
贵霜禁赌,你要问为什么这些人还如此痴迷,而且堂而皇之地写书、写词、写诗来炫耀...
但权力会告诉你:贵霜禁止百姓赌博,和我们这些权贵有什么关系?
叶青斜眉笑道:“再烂的牌,只要比对手大一点,就是绝妙的好牌。衙内,我看你手脚失措,明明是心虚,怎么样,还要不要压?”
高柄眼珠一转,道:“少宰,你吓不住我的!”
啪的一声,高柄扔出一张牌,得意地道:“少宰,出牌吧。”
叶青眼神一呆,随机痛心疾首道:“贵霜律法明文规定,禁止关扑赌博,我身为朝廷重臣竟然知法犯法,属实可耻!”说完收起银票,一掀桌子,怒道:“你们都做个见证,我要是再赌,形同此桌。”
高柄一脸委屈,道:“少宰,要不要如此耍赖,你已经赢了我二十颗金珠了。”
叶青笑吟吟地搂着高衙内的肩膀,把大把银票塞进他的怀里,道:“你只要帮我拉上官云下水,这些钱还不是小意思,事成之后你就看本官怎么答谢你就是了。”
高柄大喜,道:“少宰放心,那厮本来就不是什么好鸟,只要他原形毕露,简直易如反掌。”
“这次的事办的可仔细?”
高柄拍着胸脯道:“少宰放心,我早就让一众兄弟,约请那上官云在山下狎妓,这些人放浪形骸喝点酒什么丑态做不出来。此番是我花钱,他们更是没了命的挥霍,我找的又是建康府最浪的窑姐,得了我的吩咐稍微勾引,嘿嘿...那场面绝对不堪入目。”
叶青和他勾肩搭背,站在大相国寺的钟楼上,心中暗暗盘算:今日她见了上官云的丑态,心里虽然不敢违逆婚约,也得有些抵触,我再安排几次,让她多涨涨见识。
然后我安排香玉,用封建迷信跟她说一番命中注定姻缘什么的,营造几个巧合,每次巧合都是老子,还怕小姑娘不红鸾心动。
到时候,使出点漫天花雨之类的手段,再让香玉套出她的喜好,投其所好对症下药。这娇滴滴的小娘子,心里一旦沦陷,就偷了她的身子,到时候便成了我的夫人啦。
在他们脚下的大雄宝殿中,智清方丈一脸苦色。
看着两个少女结伴来到殿内上香,智清仿佛明白了上面那个少宰的意思,只是他可不敢拆穿什么。
不过眼前的少女,身份高贵,饶是叶少宰应该也不敢对她做什么吧。
智清如此一想,好受了许多...
大殿内,郑云瑶看着虔诚诵经的阮香玉,耐心地等待自己的好友。
短短几天,香玉姐姐就成了她最好的朋友,因为这个姐姐比起皇宫内的亲姐姐更像是自己的亲姐姐,处处都和自己心有灵犀。
阮香玉坐在蒲团上,先是给叶青祈了一段平安,然后才自己的父皇还有族人许愿,最后又给自己新交的云瑶妹妹合十默念。
诵完之后,郑云瑶在一旁,笑咪咪地说道:“今儿个天候真好,已经好些日子没这般暖和过了。”
阮香玉站起身来,转头看着她,云瑶真的是很漂亮呢...
她的小脸灵动精致,活像是个瓷娃娃,眼睛乌黑而明亮,肌肤有如牛乳般白皙,五官虽然青春稚嫩,但眉眼儿脸盘说不出的妩媚。
“你又想去山里野了?不行不行,临行前太师叮嘱过,不许你乱跑。”阮香玉笑着说道,心中却想的是,好妹子快到我叶郎怀里去,了结了他的心事才好。
阮香玉的身份,现在有些特殊,交趾阮氏已经彻底失去了他们在故国的根基,不管是从哪一方面说,他们都没有半点复国的机会了。
甚至交趾有反叛的人,也要竭力和阮氏撇干净关系,不然会遭到当地各族的仇视。
如此一来,他们反倒清贵起来,毕竟马上就要进行的是献国大典。
贵霜为了鼓励这种盛举,肯定会厚待阮氏,郑皇后人在深宫如何不知。
她听说自己妹妹和阮香玉结了手帕交,不怒反喜,派人告诉郑绅,一定要和阮香玉交好关系,将来势必有用。
阮香玉抬头看了一眼秋日的晴空,天色湛蓝得教她觉得刺眼,她眯起美眸暗思着事先说好的方向,笑着道:“你若是嫌家里憋闷,姐姐带你在河边走走如何?”
“就知道姐姐最好啦!”郑云瑶欢呼一声,两片眉梢之间一笑,轻易就笑出一个盛世美颜,牵着阮香玉的胳膊走出寺里的山门。
郑府的护从赶紧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