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九十八章 新学与旧学 (第2/2页)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
杜相公看着他,开口说道:“去年,是卓相任主考礼部两个侍郎任副主考,本来他这个主考官,应当事前事后都在考场,但因为一些事情,他先后出了考场两次。”
陶文渊脸色苍白,不再说话了。
一旁的许昂面无表情,沉声道:“陶相公,此时此刻,你还不说实话吗?你不把你知道的事情说出来,我等还是要去查,等真查到一些什么,不管二位上不上禀陛下,许某是一定要上禀的。”
朝廷里谁都知道,许相公是天子的死忠,更是一个孤臣。
正因为如此,他才能稳坐这个御史大夫的位置,并且拜相。
御史大夫向来是很难拜相的,因为宰相的某种职责是协调百官,而御史台一年不知道要得罪多少官员。
许相公拜相,说明天子对他相当信任。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许昂可以全然不顾忌,直接把话摆在了明面上。
陶文渊沉默了许久,最终才长叹了一口气。
“说到底,这其实是新学与旧学之争。”
他看向面前的两位相公,继续说道:“二位也知道,新朝开国之后,朝廷推行新学,推行实务,主张事功之学。”
“这与旧周时候,是截然不同的。”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偏偏,开国之后朝廷太缺人,陛下命我组建礼部,没奈何之下,只能请了一些仕林名宿,大儒,来礼部做官,如今礼部许多官员,都是从这里来的。”
“他们,并不是新学所出。”
所谓新学,就是李云推行的“实务”之学,一切以务实为第一要义。
新学之中比较有代表性的就是农学了,如何耕地,如何耕好地,在李唐也成了一门学问。
这些政策,自然是有其好处的,比如说几年时间里,整个中原地区的生产,就已经得到了很好的恢复。
而从新学科考里出身的官员,到了地方之后,哪怕依旧会贪赃枉法,但是却不至于两眼一抹黑,他们多少能够做一些事情。
这很好的恢复了生产。
但是,如同杜谦感受到的朝堂新官员与旧官员之争一样,在陶文渊这里,感受到的就是新学与旧学之争。
陶相公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道:“有一些人觉得,科考的题目,俱是新学,入眼尽是市侩之心,功利之心,全然没有圣贤之意了,所以他们想要做一些什么。”
杜相公闻言,大皱眉头。
过了好一会儿,杜谦才看着陶文渊,缓缓说道:“先生,事情已经出了,总要想办法解决的,你把你知道的事情都说出来,咱们先商量商量。”
陶相公低头苦笑道:“老夫知道的也不太多,只是隐约猜到了一些。”
他看着杜谦,开口说道:“因为去年是卓相公主考,卓相公是陛下的亲信,更是新朝的大功臣,他们才想着从中做一些文章。”
“按照他们的想法。”
“是要为圣贤之学,尽一份心力。”
许昂冷笑道:“好一个圣贤之学。”
“他们的圣贤之学,怎么没有治好旧周?”
陶相公皱了皱眉头,忍不住说道:“旧周国主昏聩,与学问何干?”
许昂正要跟他分辩,杜相公咳嗽了一声,看向陶文渊道:“他们具体是怎么做的,先生可知道?”
“不知道。”
陶文渊微微摇头:“他们也不怎么相信老夫,也不愿意让老夫牵扯进去,不过猜也能猜得到。”
“无非是泄题或错判两条。”
陶相公说到这里,继续说道:“而且,在他们眼里,这也未必是错判。”
现在新朝年纪还太小,算上金陵文会那一批,到现在也只有十年时间左右。
十年时间,还不足以让当初的考生们,做到科考考官的地步。
而判卷的那些人,也就自然而然,不少是旧学出身。
陶相公说到这里,起身对着杜谦作揖道:“此罪,老夫万难推脱。”
“好在陛下仁德,新朝除谋逆之外,其余概不株连。”
陶相公对着杜谦深深低头作揖。
“老夫,愿以命相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