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九章 恩仇结双蕊 (第1/2页)
金陵,薛家老宅。
薛宝琴和薛蚪自小跟薛远走南闯北,在他们印象之中,父亲一惯运筹帷幄,彬彬有礼。
他们极少见到他如此盛怒,或许也是他们没机会见到……
薛远说道:“蚪儿,此事马上向应天府举告,让官府介入法办,你拿我的帖子拜会贾雨村,请他拨冗办理此案。
当初蟠儿之事,他吃了薛家许多好处,他的官位仕途,得惠于荣国贾家,薛贾姻亲之近,他这个脸面要给。”
薛蚪听了这话,脸色微微一变,说道:“父亲,蔡荣惠行事虽可恶,但他毕竟是薛家店铺老人。
且已年过四十,此事一旦举告官府,少说也要判十年流配,他在薛家做事二十多年,不如给他多少留些脸面。
让他补全亏空,将他逐出薛家,也算对他有所惩戒,也好让薛家得些温厚之名。”
薛远脸色一沉,说道:“你这话好生胡涂,薛家乃世家大族,人口众多,关系繁复,岂能和寻常之家相比。
这等大门大户,治家如同治军,妇人之仁,有恩无威,人心失忌,长此以往,必生祸乱!
蔡荣惠是薛家二十年老人,但薛家也没亏待他,身为一铺掌柜,每年都有丰润薪金。
他还做出这等悖逆无耻之举,更是罪加一等,如果人人都学他这般,薛家就要万劫不复!
我要整治蔡荣惠,不是惩戒他一人,出租的四间老铺,你以为就蔡荣惠一人作恶?
那些未出租的铺子,这等以公肥私之举,也绝不在少数。
严惩蔡荣惠一人,便是杀鸡儆猴,以儆效尤,要是一直这样妇人之仁,那些老货迟早把薛家吃光抹净。”
……
薛远言辞严厉,对儿子谆谆教诲,薛蚪听的脸色发红,低头不敢言语。
薛远叹道:“当初贾家宁国为何被抄家,不仅是宁国之主枉顾法纪。
更是家中老奴仗势欺人,恶行累累,败光宁国福荫,使得路人皆除之而后快。
琮哥儿因宁国一事警戒,痛定思痛,将荣国悖逆老奴一网打尽,从这些人家中查抄赃银数十万两,骇人听闻。
荣国贾家经此清理整顿,才能稳住门户,消除内患,才有今日之荣耀。
琮哥儿比你还小几岁,就有这等凌厉手段,这才是治家理事之能,你好好揣摩学着才是。”
薛蚪满脸通红,躬首说道:“儿子受教,这就按父亲吩咐办事。”
薛远又说道:“等蔡荣惠入案之后,你便传话薛家各铺面掌柜,引以为戒。
各店如有亏空不虞之举,早些说清楚,只要填补亏空,我可以既往不咎。
要等我查到账目差错,几辈子的老脸,也就顾不得了,蔡荣惠就是榜样,薛家绝不会姑息养奸!”
薛蚪连忙应承下来,然后便出门做事。
薛远见儿子远去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一旁薛宝琴问道:“父亲为何叹气?”
薛远说道:“你哥哥生性温厚,自然有他的好处,不用像蟠儿这样叫人操心。
但你哥哥的性子只堪守家,创业不足,我的身子已大不如前,想要振兴祖业,心有余力不足。
你哥哥但凡有琮哥儿一半能为,必能恢复薛家先祖光耀,我便是死也能瞑目了。”
宝琴劝道:“父亲,思虑过重伤身,哥哥秉性淳厚,世家子中也算难得,父亲也不要太过殷望。
那位琮世兄不过十几岁年纪,武能领军平番,文能金榜题名,这样的人物万中无一,哪能人人都和他比。”
薛远哑然而笑,说道:“你这丫头,我说你哥几句,你倒护起短来。
不过让你哥哥学些思虑气度,行事不要太过迂腐,要懂得因势而变罢了。
我自然知道琮哥儿非常人可比,他出身世家贵胄,血脉贵重,比常人不凡也不奇怪……”
宝琴听了这话,微微一笑,也不太在意,父亲对这位琮世兄,当真十分青睐,事事都会提及他。
常言都说女儿自己的好,儿郎总是别家的强,当真半点不错。
薛远又说道:“我看这几天时间,店铺事情就能办好,到时我亲自和曲掌柜交割店铺。
由你来修书一份,将详情告诉你堂姐。”
……
荣国府,梨香院。
宝钗正在房里翻看闲书,丫鬟莺儿提了大包裹进来,说道:“姑娘要置办的东西,铺子掌柜都办妥了。
都是按姑娘的嘱咐来办,拿来给姑娘过目,要是还有差错,还有时辰重新调配。”
宝钗打开包裹,里头有两件杏黄僧袍,两串一百零八颗精工菩提佛珠,两盒上等檀麝线香,两罐本年窖藏明前龙井。
东西虽不太贵重,但却有清雅佛趣。
莺儿问道:“姑娘,这都是出家人用的物件,姑娘特意置办送谁的礼数?”
宝钗笑道:“这是送修善师太和妙玉姑娘,自从她们借居东府,我常跟姊妹们去南坡小院走动。
修善师太是得道高僧,令人敬慕,妙玉姑娘才貌出众,诗文雅趣,一等闺阁俊秀,两师徒都不是凡流。
况且还是芷芍姑娘的师傅师姐,据说对芷芍有再造之恩,琮兄弟对她们师徒十分敬重。
本月十五她们要迁回城外牟尼院,备份薄礼表相送之意。
我听说琮兄弟空着南坡小院,就等她们有暇过来盘桓,有芷芍的情分在呢,以后必定会常来常往。”
莺儿拿一条杏黄僧袍来看,见到针脚细腻,用料考究,手工也十分精到。
说道:“这僧袍做的很是地道,不知尺寸十分合身?”
宝钗笑道:“我事先留意过她们尺寸,僧袍又需宽松几分,必定都是合身的。”
主仆两人正在闲话,丫鬟金钏端了茶盘进来,说道:“姑娘要喝茶,我方才刚沏的。”
说着将盖碗放到案几上,手劲有些不稳,哎呀一声,那盖碗倾倒少许,流了一桌茶水。
宝钗见金钏脸色发白,连忙拉过手来看,问道:“怎么这么不小心,有没有烫到手掌。”
金钏说道:“方才有些走神,好在没有烫到,我去给姑娘重新沏一杯。”
宝钗说道:“还是让莺儿去吧,你这两日魂不守舍,我正想问你呢,到底什么缘故。”
……
金钏将昨日玉钏所讲之事,对宝钗复述来由,俏脸满是忧色。
说道:“我知道这事很是棘手,玉钏是二太太的丫鬟,如今又在东路院攥着。
上回因为三爷的事,二太太对姑娘已生嫌隙,即便我求姑娘救命,姑娘也很难伸手到东院。
二太太见姑娘过问,依着她脾性,只怕把玉钏捏把得更紧。
她要是受激逞强使性,急要玉钏嫁给秦勇,我妹子可就没活路了。
这两日我想找姑娘出主意,可又不敢和姑娘提这事,可是我除了姑娘,就不知道该找谁。”
昨日我听莺儿说二太太想谋算鑫春号的生意,结果被三爷怼了回去,脸面上很是狼狈。
如今二太太定是记恨三爷,即便我求姑娘找三爷帮忙,二太太见三爷出面,心中只怕更加发狠。
要是因此拿玉钏作践发泄,岂不是更加糟糕,昨晚我一夜都没睡着,都快要愁死了。”
宝钗说道:“我说你一整日魂不守舍,原来是这个缘故,那个秦勇我也听说过,听说是个混账东西。
上回姨妈就想把麝月配给他,结果麝月死都不肯的,好在后来二姐姐要了她,不然必定要死要活的。
姨妈也不知怎么想的,明知秦勇是什么成色,二房好丫头还都往这火坑推,弄的众人都是怨言。”
金钏苦着脸说道:“姑娘一向最有办法,求姑娘救救我妹子,要是真把她配给秦勇,她一准要逼死自己。”
宝钗说道:“你说的没错,眼下这关口太不是时候,姨妈想要沾惹鑫春号,被琮兄弟一力驳回。
她见自己身为至亲却没有成事,薛家却能租铺子给鑫春号,必定心中更加不服。
只要我出面求姨妈,她必定不会给我脸,多半还会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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