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九五三章 暴打 (第2/2页)
且不说他本就不擅术道。
天人五衰所掌握的术金门禁术,大多也只触及了祟阴禁术的皮毛。
单单这么个术道外行,扯了几根祟阴的毛发,就敢将之当作后手用来逃亡,是真走投无路了?
“祭!”
北槐却张口一吐,继续从胸口中吐出一颗血世珠。
他燃烧寿元,压榨生机,倾力往里头注入生命之力,试图令得蒙蒙血光尽可能充斥整个十字街角。
祸世之根源,死亡之指引!
他已因为这具血世珠成道之躯,身陷困境,此刻也想拉徐小受下水,在指引之力的影响下,大乱方寸!
可是,那熹微的血世珠之光,在龙融界茫茫白炎之下,有如小巫见大巫。
所有影响,微乎其微。
“不……”
“不可能……”
北槐额间紫眼颤动,面露不可置信。
徐小受竟丝毫不受指引之力的影响,连半息的迷惘都无,召来藏苦,黑衣斜剑。
一步,一步,往半空踏来,还哼着歪到不知哪里去的不知名歌谣:
“一闪一闪,亮晶晶……”
呵?
北槐喘息粗重,神智已完全癫乱。
似乎血世珠没有影响到徐小受,反而指引了他,将整个世界蒙上诡异的色彩。
“满天都是,小星星……”
白色的火光映照着黑衣的脸,衬得那斜剑踏空而来的身影,凶煞诡异,仿佛他才是恶魔,他才是罪恶之源。
那催命般的歌谣,更如针扎一般,一下又一下扎在北槐不安的心境之上,扎出了千百个窟窿。
到最后,意道盘极境超越血世珠的指引,终于扎穿了北槐水泄不通的心理防线。
“拦不住我!”
“你,拦不住我!”
北槐扭头转身,目展猩红疯狂。
他彻底舍弃这具宝贵的躯体,整体神魂掠空,往上方呼啸而去。
跑!
必须跑!
徐小受太全面了,根本打不过!
算计更是将人算得死死,把所有后手剥出,提前阻拦!
生命之力被吞,轮回之道不敢显露,吞噬之力破坏不到龙融界,衰败之力甚至影响不了他分毫……
肉身打不过,术法被碾压,分出去的神魂也被抓回去吃掉,战斗意识逊色太多,所有后手都被看破……
好像永远有机会!
却好像总是慢他一丝!
这根本不是机会,他只是在折磨自己,让人好像看到希望,慢慢挣扎。
可溺水之人,不知溺水,只会越陷越深。
待得终末醒悟过来时,所有手段都被他看破,那才是真正的砧板鱼肉,任人宰割。
这家伙……
徐小受……
何至于斯?
他何时成长至此?
不!不甘心!我不甘心!
北槐神魂孤注一掷,知晓再拖不得,哪怕拼丝,自我被打碎,他也要送一缕神魂出十字街角。
出去就好……
只要能出去……
先去北海的池子中恢复力量。
再将曹一汉的神蜕拿来,吞噬之体不要了,念道也可以,彻神念也很强。
北槐不死!
生命不死,北槐不灭!
“可以的……”
“绝对可以的……”
殊死一搏,冲至龙融界壁障之前,北槐连手段术法都不施展了,一头就撞上去。
他的神魂体何其强大,哪怕龙融界灼烧,天机大阵切割阻拦,必然也能觅得来一线生机。
可是……
“咚!”
一抹银光闪耀,伴着幽青之光。
北槐就像一头撞上了最坚不可摧的银墙,神魂体不仅震伤,弹了回来,圣念甚至渗透不过去半分。
他倒回数步,甚至不敢睁眼,再一头撞上去。
“咚!”
又是沉闷巨响。
北槐再度弹了回来。
到了这个时候,他那沸腾紊乱的神智,终于稍稍清醒了一丝,意识到自己方才做了什么蠢事……
回身一瞧。
哪里还有什么徐小受?
遥遥长街之上,只有两道有如天柱般的超级大腿,参天而去,不知其终。
再扭过头。
身前银光不复,却是倒吊着一张巨人之脸。
巨人的两颗眼珠子,就像是太阳与月亮,照穿了整个十字街角的黑夜,却给人带来更为恐怖的精神冲击。
极限巨人!
原地扎根的极限巨人,弯着腰贴着龙融界的顶部俯身,头直接就出现在了北槐神魂体的逃亡路线上。
这才真正诠释了,何为“躬身非惶恐,而是天太低”!
那伴着幽青色的璀璨银光,更是饿鬼道后巨大化的碎钧盾,中了意道盘指引的北槐头再铁,能撞碎南墙,还能撞碎这天下第一盾?
笼中雀,掌心砂,覆之即灭,焉能逃生?
这要给他放走了,徐小受名字,倒过来写!
“咚!”
没有第三下撞击。
瞧见巨人倒吊之脸的北槐,心口却是一突,跳动停止,死意横生。
而时值此刻,北槐神魂体逼出,徐小受再不用演戏,胸中滔滔杀意,疯涌而出。
“死!!!”
极限巨人爆砸碎钧盾,劈爆了空间与道法,带着无与伦比的暴力,倾泻砸下。
蚂蚁抬头,天竟崩塌。
可怜十字街角再无个高之物,可帮他拦截此难。
“不!!!”
北槐神魂体双手往上一撑,嘴里吐出一口铜钟……
嘭!
铜钟炸了。
又飞出一卷金光卷轴……
啪!
卷轴碎了。
身周亮起血红色的生命盔甲……
咔!
盔甲爆了。
稀里糊涂一大堆护身圣物,在极限巨人加碎钧盾加绝对拒衡的抗拒之下,一切外法,直接拉爆。
轰轰轰轰轰……
坍塌的银色天穹之下,点点烟花炸开,于事无补。
外法无能,北槐口喷魂血,彻底献祭全力。
“生道祭祀……”
嚯。
只有风声,没有响应。
破法之庭还在,才刚脱离指引的北槐,完全没意识到一切术法形态的能量调动,在十字街角,不起作用!
嘭!
神魂体双手,毫无任何防护措施,就顶上了碎钧盾。
咔的龟裂,又炸碎小臂,溅射成满城飘香的滂湃生命之雨,如柳絮般往下纷扬。
“我的……”
“这是我的……”
北槐疯了,大口吞吸。
可极限巨人身后,探前一个血红色的饕餮兽首,一口就将“我的”吞成“他的”。
“不不不!”
北槐一退再退。
一边退,一边捏造生命之力。
破法之庭,太恶心了,术祖的术,药祖或许还能破,北槐目前的程度,太有限了。
阿药的釜底抽薪,确实打得他失去了太多后手。
徐小受带着万全准备的突如其来,更是将一切“成功”的可能性封杀成零。
北槐难受得要死了。
他只能以最原始的方式调动能量,试图拦截碎钧盾天塌之势。
然而,无果。
碎钧盾压爆了他的手臂,炸断了他的肩膀,将避无可避的脑袋拍进了胸膛之中。
退!
还是只能退!
根本无法硬撼锋芒,如果能夺来神亦的身体,或者至少先去动一下魁雷汉的神蜕,或许还有三分可能?
没时间了。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只是瞬息之间,肩碎了,胸碎了,头碎了,腹部碎了,连带着最后连两条大腿,都被一击碾成齑粉。
“徐!小!受!”
这种从头到尾被锁在囚笼中,四面八方都被封死的困境,打得北槐心都碎了。
他想出拳,肩肘一动,就被摁住。
他想踢脚,膝盖一颤,就被踩下。
他想扭个头,眼珠子才刚一动,徐小受帮他正了正头骨。
他想翻个身,衣服都还没波澜,已有枷锁绑缚在身,将他烙在天柱上受刑。
一拳打在棉花上,尚且难受。
更何况是这种一拳想出都出不得,步步算计,皆被算计到了的极致难受。
“徐——小——受——”
当最后一缕神魂体生命能量,被徐小受吃干抹净之时,北槐的尖啸戛然而止。
他像是死了。
碎钧盾停在了地表。
极限巨人嚯然消失,街道上只余“怦怦”的缓慢心跳声传出。
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北槐的残魂没了,意志只剩半缕。
打到最后无路可逃,还是只能躲进守夜的身体里,选择结茧。
轮回之力翻涌,却是比之初始的可能性,要弱了太多太多,在残躯上蒙上薄薄的“雾”,整个人抱膝蜷缩在深坑中,像是回归婴儿襁褓期。
啪嗒。
徐小受落回地面。
对于此刻的他而言,北槐太弱了。
空有十尊座之实,生命、轮回之道,却不擅爆发,无魁雷汉、八尊谙、神亦之勇。
药祖的釜底抽薪,真的带走了他太多。
这一次,相当于爹妈联手混合暴打,把孩子打残了。
而失去了和道穹苍一样具备布局的筹码后,北槐只是个可怜虫。
若他夺了守夜身体,出十字街角,再行拦截,怕是就要给他登上天,有了媲美老八那些爆发的可能了。
可卡在这个他最难受的时期,拿捏北槐,就跟拿捏一只虫子一样简单。
北槐已不重要。
徐小受真正想看的,想借他去影响的,还是药祖神农百草。
将狗打残逼到绝路,除了跳墙,还是只能跳墙。
他只有求援药祖这一条路了。
至于药祖会不会响应他,徐小受不关心。
他知道北槐不会放弃,生命、轮回,或许这一跳墙,反而能跳到药祖归零的道上,咬下来一口肉?
那就表演吧。
让我看看,你的极限在哪里。
蹲在深坑之上,目不转睛盯着轮回襁褓,想到方才一切,徐小受都不由失笑。
“让你修炼,你就修炼,整什么幺蛾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