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四章 梨香诉别意 (第1/2页)
李景隆扭头瞟了一眼,低头继续为自己倒酒。
福生一身玄色劲装,身姿挺拔,缓步登上了三楼。
脸上依旧是那副波澜不惊的模样,只是眉宇间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凝重。
李景隆没说话,只是低头,将酒杯斟得满满当当。
“少主。”福生走到矮桌旁,先是躬身行了一礼。
直起身时,却没有立刻开口,而是迟疑了片刻,才抬眼看向李景隆。
声音压得很低,“平安刚刚从城内传回消息,那个阿四,昨夜已经死在了吕家。”
李景隆端着酒杯的手微微一顿,不由得皱了皱眉头。
“今日一早,他的尸体已经被人丢到了城外的乱坟岗,为了野狗。”福生的声音依旧平静,却带着几分难以言喻的沉重。
“平安觉得不忍,已经派人悄悄将他的尸骨收敛,找了处干净的地方掩埋了。”
李景隆沉默了片刻,缓缓站起身,走到窗前。
晚风拂过他的衣袂,猎猎作响。
他抬手,将杯中酒朝着窗外的方向遥遥一敬。
随后手腕轻扬,清冽的酒液便顺着杯口洒落,滴落在窗外的风中。
酒入尘土,是敬故人,亦是敬对手。
阿四,那个昨夜在染布坊与他交手的黑衣人。
武功极高,招式狠辣,却又带着一股磊落之气。
他明知不敌,却依旧死战不退。
眼中没有半分惧意,只有一腔孤勇。
这样的人,纵然是站在对立面,纵然是敌人,亦是值得尊敬的。
至少,他比那些躲在阴沟里,只会放冷箭、造流言的阴险之辈,要强过百倍千倍。
福生静静地侍立在一旁,垂首敛目,没有再多说一个字。
昨夜的染布坊之战,他并未参与,却从夜枭司暗卫的口中,听说了不少关于阿四的事。
听说那人以一己之力,牵制了十几名暗卫,最后力竭被擒。
福生心中并无同情,只是隐隐有些遗憾——遗憾没能亲眼见一见这样的人,没能与他过上几招。
书房内陷入了一阵漫长的沉默,只有炭火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在寂静中格外清晰。
“关于孝康皇帝之死,”李景隆转过身,目光落在福生身上,声音低沉,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夜枭司那边,还是没有消息吗?”
福生抬起头,对上李景隆的视线,迟疑了一瞬,随即躬身一礼,轻轻摇了摇头:“没有...少主。”
李景隆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他走到矮桌旁,拿起那只空了的酒壶。
想要再斟酒,却发现壶中早已滴酒不剩。
他烦躁地将酒壶丢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仰头将杯中最后一点残酒一饮而尽,辛辣的滋味在喉间炸开,却丝毫驱散不了心头的烦闷。
他早已布下天罗地网,让潜伏在皇宫内、朝堂六部的暗探,去查当年朱标身边的旧人。
那些内侍、宫女、侍卫、幕僚,凡是当年与朱标有过接触的,他都让人查了个遍。
可结果呢?
结果是,那些人几乎全都消失了。
有的,说是八年前就染病身亡了,有的,说是告老还乡后,便没了踪迹。
还有的,竟是连半点痕迹都寻不到,仿佛从未在这世上存在过一般。
这些人,就像是经历了那场变故之后,被一双无形的大手,彻底从这世间抹去了。
杳无音讯,人间蒸发。
李景隆的手指紧紧攥着酒杯,微微眯了眯眼睛。
越是查不到线索,越是让他笃定,八年前朱标的病逝,绝非意外!
那看似寻常的“风寒之症”,背后定然藏着惊天的阴谋!
他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眼底闪过一抹决绝的光。
不管这阴谋的背后,站着的是谁。
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价。
他都一定要查个水落石出!
一定要揭开当年的真相,告慰孝康皇帝的在天之灵!
烛火摇曳,映着他坚毅的侧脸,在墙壁上投下一道长长的影子。
...
时光荏苒。
七日光景,弹指即过。
这日午后,天朗气清,惠风和畅。
京城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声鼎沸,一派热闹景象。
一辆乌木马车,在街道上缓缓行驶,车帘低垂,掩去了车内的景象。
马车最终停在了吴王府的门前,门楣上“吴王府”三个鎏金大字,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李景隆身着一袭月白色锦袍,缓步走下马车。
他的身后,跟着一个梳着双丫髻的小姑娘,正是嫣儿。
小姑娘穿着一身粉色的襦裙,脸上带着雀跃的笑意,一双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
好奇地打量着这座气派的王府。
今日是李景隆进城探望朱允熥的日子。
他想着嫣儿整日待在文渊阁,未免太过枯燥,便索性带她一同进了城。
先是带着她逛遍了京城最热闹的集市,给她买了糖葫芦、糖人,还有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
嫣儿笑得眉眼弯弯,小脸红扑扑的,兴奋得像只出笼的小鸟。
逛了大半日,两人才慢悠悠地来到吴王府。
王府的下人早已得了消息,恭敬地将两人迎了进去。
穿过雕梁画栋的回廊,绕过栽满奇花异草的庭院,便到了朱允熥养伤的卧房。
卧房内,阳光透过雕花窗棂,洒下一地碎金。
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却并不刺鼻。
李景隆推门而入时,正看见朱允熥半躺在床榻上,身上盖着一层薄被。
他的脸色依旧有些苍白,却比七日前好了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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