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铜钱客 (第1/2页)
第四章铜钱客
沈砚之握着“封刃”的手微微发颤,不是因为害怕,而是那男子的话像颗石子投进心湖,荡起层层涟漪。控制这把刀?他从未想过,古籍上只说此刀能控人,从未提过反向的可能。
“你到底是谁?”沈砚之紧盯着对方,这人出现得太巧,巧得像是刻意等在这里。方才那枚铜钱,准头和力道都透着不凡,绝非寻常江湖人。
男子把铜钱抛到空中,又用手背接住,笑了笑:“别人都叫我‘铜钱’,你跟着叫也无妨。”他指了指地上那具青衣人的尸体,“听雪楼的人,鼻子比狗还灵,你刚进山他们就追来了。”
沈砚之皱眉:“你一直在跟着我?”
“算是吧。”铜钱耸耸肩,一脸坦然,“从江南小镇开始。我对‘封刃’没兴趣,倒是对你这沈家遗孤,有点好奇。”
又是沈家!沈砚之心里一紧,握紧了刀:“你知道沈家的事?”
“知道点皮毛。”铜钱蹲下身,用树枝拨了拨地上的尸体,“三年前那场大火,烧得蹊跷。按说沈家世代书香,跟江湖、朝堂都没深交,怎么就突然被灭了门?”他抬头看向沈砚之,“你父亲沈修远,死前到底藏了什么?”
沈砚之浑身一震。父亲的名字,除了当年的旧人,很少有人知道。这人不仅知道,还提及“藏了什么”,难道他知道沈家被灭门的真相?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沈砚之强装镇定,心里却翻江倒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半块玉佩,只说“活下去,找真相”,难道玉佩里藏着秘密?
铜钱笑了笑,没再追问,转而看向他手里的刀:“‘封刃’的戾气,会顺着血脉往骨子里钻。你刚才那模样,已经是入魔的前兆。再不想办法,不出三个月,要么变成见人就杀的疯子,要么被戾气反噬,七窍流血而死。”
这话听得沈砚之头皮发麻。他想起刚才脑海里的嘶吼和那股嗜血的冲动,后背泛起寒意:“你知道怎么控制它?”
“知道一点。”铜钱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泥,“‘封刃’是百年前‘刀魔’用万人血魄炼化的,刀里藏着他的残念。寻常人握着它,就像抱着个随时会炸的火药桶。但它也有弱点——”
他故意顿了顿,看着沈砚之急切的眼神,慢悠悠地说:“它认‘缘’。刀魔生前最恨两种人,一是背信弃义的伪君子,二是优柔寡断的懦夫。你能握着它不立刻发疯,说明你跟它有点‘缘’,但这‘缘’是福是祸,还得看你自己。”
沈砚之听得糊涂:“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想控制它,得先过自己这关。”铜钱指了指他的胸口,“你心里有恨,有不甘,这些东西正好被刀里的残念利用。什么时候你能压下这些执念,它自然就乖了。”
这话说得轻巧,做起来却比登天还难。沈砚之苦笑,若能放下仇恨,他这三年何必活得像惊弓之鸟?
“当然,光靠自己硬扛,太难。”铜钱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从怀里摸出个小小的木盒,递给沈砚之,“这个或许能帮你。”
沈砚之打开木盒,里面放着枚墨色的玉佩,质地温润,上面刻着个复杂的符文,看着有些眼熟。他忽然想起自己胸口的半块龙纹玉佩,这墨玉的材质竟和它有几分相似。
“这是‘镇邪佩’,当年一位高僧刻的,能暂时压制邪祟之气。”铜钱道,“你贴身戴着,至少能保你神智清明,不被刀念吞噬。”
沈砚之拿起玉佩,触手冰凉,果然有种安定心神的感觉。他抬头看向铜钱:“你为什么要帮我?”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这人费尽心机跟着他,不可能只为了“好奇”。
铜钱笑了笑,没直接回答,反而问道:“你知道苍梧山深处有什么吗?”
沈砚之摇头。
“有座破庙,庙里住着个瞎眼的老和尚。”铜钱的眼神忽然变得有些悠远,“二十年前,我欠过他一个人情。他说,今年会有个带刀的年轻人上山,让我帮你一把。”
沈砚之愣住了。瞎眼老和尚?还能未卜先知?这听起来比“封刃”的传说还离奇。
“别不信。”铜钱耸耸肩,“那老和尚本事大着呢。你顺着这条路往上走,大概两个时辰能到破庙。记住,见了他,少说话,多听着。”他顿了顿,又道,“听雪楼的人不会善罢甘休,寒江门和节度使的人估计也快进山了。我在后面帮你挡挡,你尽快上山。”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却被沈砚之叫住:“等等!药铺里那个黑衣人……”
“哦,你说萧策啊。”铜钱回头,脸上闪过一丝玩味,“他可不是什么好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免得被他卖了还帮着数钱。”
萧策?沈砚之记住了这个名字。原来那人叫萧策。
铜钱没再多说,几个起落就消失在密林里,只留下一句轻飘飘的话:“老和尚脾气怪,记得带点见面礼。”
沈砚之看着手里的镇邪佩,又摸了摸怀里的安神草,心里五味杂陈。这一路遇到的人,秦五、萧策、铜钱,还有那个神秘的老和尚,每个人都像藏着秘密,而他就像被推着走的棋子,一步步踏入更深的迷雾里。
他把镇邪佩贴身戴好,和半块龙纹玉佩一起贴在胸口,果然觉得怀里的“封刃”安分了许多,不再发烫震动。他捡起地上的包袱,按铜钱说的路线,继续往苍梧山深处走去。
雨渐渐小了,山林里弥漫着雾气,能见度很低。沈砚之走得更加小心,既要提防追兵,又要留意脚下的路。走了约莫一个时辰,雾气里突然传来一阵笛声,曲调苍凉,像是有人在诉说着什么。
沈砚之循着笛声走去,穿过一片竹林,眼前豁然开朗。一座破败的山神庙出现在前方,庙门歪斜,墙皮剥落,院里长满了杂草,只有庙前的石桌上,坐着个穿灰色僧袍的老和尚。
老和尚背对着他,手里拿着支竹笛,正吹着那首苍凉的曲子。他头发花白,身形佝偻,后脑勺光秃秃的,确实像个僧人。
沈砚之犹豫了一下,走上前,轻声道:“老禅师,晚辈沈砚之,冒昧来访。”
笛声停了。老和尚缓缓转过身,沈砚之才发现,他的眼睛果然是瞎的,眼皮低垂着,看不见瞳孔,只有一片浑浊的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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