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信王稚壳 (第1/2页)
意识像沉入深海的游鱼,在光怪陆离的梦境碎片中挣扎了许久,才终于浮出水面。
朱建,或者说,朱由检,再次醒来。
这一次,没有了初醒时的剧烈头痛,只剩下一种深彻骨髓的疲惫和虚软。他静静地躺着,没有立刻睁眼,先是用心感受着周遭。
身下的硬板床,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草药味和陈腐木香,还有那挥之不去的、属于幼童身体的微弱气息……这一切都在无声地宣告着一个事实:之前那可怕的认知,并非噩梦,而是冰冷无情的现实。
他真的变成了那个十岁的信王朱由检,身处于明朝万历末年的深宫之中。
内心翻涌着惊涛骇浪,有绝望,有恐惧,有荒诞,还有一种被命运强行塞入一个既定悲剧角色的无力感。煤山的那棵歪脖子树,如同一个黑色的烙印,时时在他脑海深处闪现。
“不能慌……”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属于朱建的、二十六岁的理性思维开始艰难地压制着这具身体本能带来的恐慌,“我必须弄清楚现在具体是什么时候,周围的环境,以及……我到底能做什么。”
历史知识是他目前唯一的武器。万历四十五年(1617年),距离明朝覆灭还有二十七年。时间,是他最宝贵的资源。
他缓缓睁开了眼睛。
天色已经大亮,柔和的晨光透过菱花格扇窗上洁白的窗纸,在室内投下斑驳的光影。殿内的陈设在日光下更显清晰,也更能看出其朴质,甚至可说是有些清寒。这与他对明代亲王,尤其是皇帝亲弟弟身份的想象,颇有差距。
“殿下,您醒了!”
守在床边的正是王承恩。见到朱由检睁眼,他脸上立刻绽放出毫不作伪的喜悦,连忙凑近前来,小心翼翼地观察着他的脸色。
“感觉好些了吗?头还疼不疼?御医说了,您需要静养。”王承恩的声音依旧尖细,但语气中的关切是真诚的。
朱由检看着他,这个在未来会陪自己走向生命终点的忠仆,此刻还只是个半大的少年,眼神清澈,带着宦官特有的恭顺,以及一种雏鸟般的依赖。一股复杂的情绪在朱由检心中涌动,有亲切,有悲哀,也有一份沉甸甸的责任。
他张了张嘴,用那清脆的童音,尽量平稳地回应:“好多了,就是身上没什么力气。”他顿了顿,决定开始第一步的试探和信息收集,“承恩,我……昨日是怎么摔的?脑子里有些迷糊,记不清了。”
他扮演着一个受惊后记忆模糊的孩子,这合情合理。
王承恩不疑有他,一边熟练地扶他半坐起来,在他身后垫上引枕,一边絮絮叨叨地回道:“殿下您昨日在御花园,瞧着那粉蝶漂亮,追得急了些,没留神脚下的石子,一下就滑倒了,额头正磕在花坛边上。可吓坏奴婢了!幸好张娘娘听闻后,立刻派了太医院的院判来看过,说只是皮外伤,些许震荡,静养便好。”
张娘娘?应该是指现在的太子妃,未来的懿安皇后张嫣。历史上,她对朱由检这个年幼的小叔子颇为照拂。这是一个积极信号。
朱由检轻轻“嗯”了一声,伸手摸了摸额头上包扎好的细布,指尖传来轻微的刺痛感。这疼痛让他更加清醒。
“皇兄……他知道吗?”他试探着问,指的是他现在的兄长,皇太子朱常洛(注:历史上朱由检之父泰昌帝朱常洛此时仍是太子,但原设定提及天启,此处需统一。根据前文“信王”设定及天启登基前史实,此时其兄应为朱由校,即未来的天启皇帝,其为皇孙,居于勖勤宫等,非太子。此处可能存在原设时间线与史实的细微混淆。为兼顾故事流畅与原设,我们采用原设中“天启皇帝”为其兄的框架,即此时其兄为皇长孙朱由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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