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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暗影

第四十一章暗影 (第2/2页)

李浩接过,就着微弱光线展开。炭笔勾勒的脉络图在他眼中逐渐清晰,那些交错的金线仿佛有了生命,连接起黑水城地下的暗渠、几处不起眼的货仓、码头,以及——他瞳孔微缩——城防卫两个偏哨的位置。
  
  而在脉络中心节点,标着一个小小的篆体“危”字,墨迹尤新,显然是清辞后来加上的。
  
  “金线缠局...”李浩喃喃重复第二十三章的标题,指尖抚过图纸上的线条,“原来不是比喻。”
  
  “父亲当年负责暗渠修缮的第三段,”清辞声音发涩,“那段渠连通西城军备库的排水暗道。工程结束后三个月,军备库‘意外’走水,烧毁了一批即将调往北疆的弩机。父亲当时已察觉渠体有几处新砌的砖墙厚度不对,提出复检,却突然被派往下游巡查...然后便出了‘意外’。”
  
  李浩凝视着图中一条从西城废园附近延伸出的虚线,终点指向城东某处。“这条虚线,是你补上的?”
  
  清辞点头:“根据父亲旧笔记里的片段推测。他可能怀疑暗渠有隐蔽岔道,通向...某个不在官方图纸上的地方。”
  
  话未说完,院外突然传来马蹄声。
  
  不止一匹。
  
  李浩迅速收起素绢,示意清辞噤声。两人隐在柴垛阴影里,从缝隙望去。
  
  驿馆前院灯火通明,三骑疾驰而至,为首者身着黑色劲装,肩绣银纹——是刺史府的亲卫。守门驿丞提着灯笼慌忙迎上,交谈声随风飘来:
  
  “...全城搜捕一名受伤女贼,疑藏有吏部失窃密件...”
  
  “...各馆驿即刻盘点入住人员,凡有伤者或行迹可疑者,报...”
  
  清辞呼吸一滞。
  
  李浩按住她手腕,力道沉稳。“不急。”他声音压得极低,“驿馆今日入住二十七人,其中女客仅五位,皆有名录。你是以浣衣帮杂役身份临时入内浆洗被褥,不在住客簿上。”
  
  “但他们若搜查——”
  
  “不会大张旗鼓搜。”李浩目光仍盯着前院,“刺史府的人要的是密件,不是打草惊蛇。最多询问驿丞,查看簿册。柴院这种地方,除非有确切线索,否则不会费人力。”
  
  果然,那几名亲卫在前院盘问片刻,取了住客名录副本,便策马离去,并未进入后院。
  
  清辞松了半口气,另半口却堵在胸口。“李大人,您为何...”她顿了顿,“为何冒险帮我?您应该看得出,这事水深,牵扯的可能不止吏部。”
  
  李浩沉默片刻,从怀中取出那张清辞最初传回的素绢。“‘金线,吏,危’。”他轻声念道,“六年前你父亲的事,我后来私下查过。暗渠修缮的账目有几处对不上,但当时我刚入工部,人微言轻,线索又被人刻意抹平。”
  
  他转向清辞,目光在昏暗里显得格外沉静:“今夜之前,我不知‘金线’所指为何。现在看了这张图,大约明白了——有人以暗渠为脉络,在黑水城地下织了一张网。这张网连着吏部的文书篡改、军备的‘意外’损耗,甚至可能更多。而你父亲,是因为触到了网的边缘。”
  
  “那‘危’字...”
  
  “既是你当下的处境,也可能是指某个临界点。”李浩望向驿馆外沉沉的夜幕,“网将收拢,或是撕开的开端——清辞,你传回这个字时,心里想的究竟是什么?”
  
  清辞握紧手指,伤口传来阵阵隐痛。“父亲笔记最后一页,写着一句话:‘渠成之日,或危或机,然金线已缠,恐难独善。’我一直不懂。直到看见这张图,发现某些节点旁标注的姓氏...其中有两个,是现任户部侍郎和一位皇子府幕僚的远亲。”
  
  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李浩缓缓吐出一口气。“皇子...”他重复这个词,眼中掠过复杂神色。
  
  大梁朝立国百年,当今圣上年事已高,三位成年皇子暗斗已久。黑水城虽非京畿,却是北境物资枢纽,掌控此地,等于扼住北疆三分之一的粮草军备通道。
  
  若真有皇子势力插手,以暗渠为隐秘脉络,勾结吏部篡改文书、倒卖军资,甚至铺设更大的局...那么清辞父亲当年的“意外”,便不是孤立事件。
  
  而这张“金线图”,便是能撕裂整张网的利刃。
  
  “图不能留在我身上。”清辞忽然说,“他们搜捕的重点是我。若我被抓,图便落入他们手中。若我毁图,父亲和那些可能被害的人,就永远沉冤难雪。”
  
  她看向李浩:“李大人,图交给您。您有官身,行事比我方便。我只求一件事——若有机会,让真相大白。不为我父亲一人,为所有被这张网吞噬的人。”
  
  李浩没有立刻回答。他注视着眼前女子苍白却坚毅的面容,六年前那个在灵堂前强忍眼泪的少女,如今已独自在这黑暗漩涡中挣扎许久。
  
  “图我暂且保管。”他终于开口,“但你不能留在此处。天亮前,必须离开黑水城。”
  
  “可我——”
  
  “我有安排。”李浩打断她,“城南有家药铺,掌柜是我故交。你去那里暂避,治伤。三日后,若风头稍缓,我会设法送你出城。”
  
  “那您呢?您拿了图,便是将自己置于险境。”
  
  李浩嘴角浮起一丝极淡的弧度,像是自嘲,又像某种决意。“六年前我未能深究,已是遗憾。今夜既然金线已递到我手中,便没有放开的道理。”
  
  他起身,从柴垛深处摸出一个油布包裹,递给清辞:“里面是粗布衣裳和些干粮。换上衣服,从后院矮墙出去,沿西巷直走到底,左转第三家门楣有藤萝的药铺,叩门三急两缓,报我名字。”
  
  清辞接过包裹,手指触到粗布纹理,喉间发紧。“李大人...多谢。”
  
  “不必。”李浩转身,望向柴垛高处那片曾被黑衣人占据的阴影,“要谢,就谢今夜那个掷竹筒的人。他或许才是真正在网外窥视全局的眼睛。”
  
  话音落时,远处传来隐约的更鼓声。
  
  寅时初刻,夜最深时。
  
  清辞换好衣裳,将染血衣物塞进柴垛深处。李浩送她到矮墙边,在她翻墙前最后一刻,低声道:“记住,活下去,才有机会见证网破之日。”
  
  墙外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落地声。
  
  李浩站在原地,听着那脚步声迅速远去,融入夜色。他抬头看向天际——浓云密布,不见星月。黑水城的夜确实还漫长,但东方地平线下,终有一线微光在积蓄。
  
  他回到柴垛凹陷处,重新展开两张素绢。一张是清辞拼死传回的简讯,一张是染血的金线脉络图。炭笔线条在昏暗中交错,仿佛真有金色丝线在纸上流动,缠绕成一张庞大而隐秘的网。
  
  而此刻,网上已出现第一道裂痕。
  
  李浩从怀中取出一截细小炭笔,在图边缘空白处,缓缓写下几个字:
  
  “网动,影现,金线缠局方启。”
  
  风过柴院,带着深秋的寒意。
  
  驿馆二楼某扇窗后,一点烛火忽然亮起,又迅速熄灭。
  
  夜色依旧沉浓,但在某个看不见的维度,棋盘上已有棋子开始移动。执棋者是谁尚未可知,唯有一点确定——金线缠缚的,从来不止是局中之人。
  
  还有那些试图扯断丝线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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