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迷雾抉择 (第2/2页)
决定了方向,接下来的就是行动。她开始清点所剩无几的“资源”:两壶水,一些马齿苋和野胡萝卜根,捣烂的地丁和景天草药(已经用掉一部分),一把子弹有限的枪,一把匕首,怀里的书、名单、油布包,以及一个奄奄一息、名叫(或许叫)周骁的重伤员。
还有她自己——疲惫、饥饿、带伤,但还能动,还能思考,还能扣动扳机。
她摸索着将剩下的马齿苋和胡萝卜根塞进嘴里,用力咀嚼。苦涩和辛辣的味道刺激着味蕾,也带来些许真实的能量感。她喝了几大口水,将胃里那种空荡灼烧的感觉稍稍压下去。
然后,她开始为转移做准备。将剩下的草药用树叶仔细包好,揣在怀里。检查枪支和匕首。最后,她的目光(尽管在黑暗中看不见)落在地上的伤员身上。
要带上他。必须带上他。不仅仅是因为那可能存在的、关于松岗和“蝮蛇”的信息,更因为……她不能将一个或许是自己同志的人,独自留在这黑暗的山洞里等死。那份名单上每一个名字的重量,此刻似乎也压在了这个无名(或有名)的伤员身上。
她蹲下身,试图再次将他扶起。男人的身体比之前更加瘫软,高热消耗着他最后的气力。沈清辞咬紧牙关,用尽全身力气,才将他沉重的身躯半背半拖地弄到自己背上。他的头颅无力地垂在她肩侧,滚烫的呼吸喷在她的颈窝。
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拖着一座山。她调整着呼吸,计算着体力,在绝对的黑暗中,凭借进来时的记忆和对方向的模糊感知,朝着洞口挪去。
拨开藤蔓的瞬间,清冽的、带着松针和露水气息的夜风涌了进来,让她精神一振。外面并非完全的漆黑,东方的天际已经泛起一丝若有若无的、鱼肚白的亮色,星辰变得稀疏黯淡。黎明前最黑暗,也最寂静的时刻,即将过去。
她不敢停留,辨认了一下大致方向——根据油布包地图的指示和她的记忆,松岗应该在东北方向,更深入山区。她调整了一下背上男人的位置,让他的重量分布得更均匀一些,然后迈开了脚步。
脚下的路崎岖不平,黑暗中只能靠脚尖和感觉摸索。她尽量选择树木浓密、地势起伏的地方走,利用阴影和地形遮掩行迹。背上的人毫无知觉,像一袋沉重的沙土,只有那微弱而滚烫的呼吸,证明着生命的延续。
走了不知多久,也许半个时辰,也许更久。天色在缓慢地变亮,从深靛蓝过渡到灰蓝,林间的景物开始显出模糊的轮廓。沈清辞的体力再次逼近极限,汗水浸透了里外衣衫,双腿如同灌铅,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部疼痛。
她必须再次休息,也必须给伤员补充水分,检查伤口。
她找到一处岩石下的凹坑,勉强能容纳两人遮蔽身形。将周骁小心地放下,他依旧昏迷不醒,但呼吸似乎平稳了一些,也许是草药的微弱作用,也许是回光返照。沈清辞顾不上自己,先给他喂水,又查看了一下腿上的伤口。草药覆盖处,似乎没有新的脓血渗出,但红肿并未消退,高热依旧。
她自己也喝了点水,啃了几口剩下的植物根茎,靠坐在冰冷的岩石上,抓紧时间恢复体力。晨光熹微,林间的鸟儿开始试探性地鸣叫,夜晚隐藏的一切,即将在阳光下无所遁形。
她必须在天色大亮前,找到一个更安全、更隐蔽的落脚点,然后想办法弄清“松岗”的具体位置,以及如何找到那个神秘的“樵夫”。
就在这时,她隐约听到了一声声响。
不是鸟叫,不是风过林梢。
那声音极其轻微,短暂,像是很远处,枯枝被小心踩断的“咔嚓”声。
沈清辞瞬间绷紧了身体,所有的疲惫一扫而空,手已经按在了腰间的枪柄上。她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声音没有再响起。
但那种被窥视、被追踪的感觉,如同冰冷的毒蛇,再次悄无声息地缠绕上来。
是错觉吗?是早起的动物?还是……“蝮蛇”的触角,已经悄然延伸到了这片晨雾弥漫的山林?
她缓缓转过头,目光锐利如刀,扫视着光线逐渐清晰的、静默的松林。
晨雾在林间缓缓流动,像一层乳白色的、不祥的纱。
下一章预告:第四十章《雾锁松岗》——晨雾中的山林危机四伏,那一声异响绝非偶然。沈清辞带着重伤的周骁,在逐渐明亮的晨光与弥漫的雾气中艰难前行,寻找着虚无缥缈的“松岗”与“樵夫”。而追踪者的身影,或许已在雾气的掩护下,悄然逼近。信任与怀疑,生存与使命,在这片白茫茫的迷障中,将面临最残酷的考验。
(第三十九章迷雾抉择完|字数:398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