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3 明月之邀 (第1/2页)
镇北王府与福王府、司天监之间无声的较量,虽未公开,却已如暗流般在皇都最顶层的圈子里悄然传开。双方各施手段,互有攻防,一时间形成了某种微妙的平衡。然而,所有人都清楚,这平衡脆弱不堪,随时可能被打破。
云易深居镇北王府,潜心修炼,巩固悟道崖所得,对太祖剑意与人皇鼎的感悟愈发精深。他心知,实力是应对一切危机的根本。期间,牧野王爷来过几次,告知他外界动向,并提醒他,对方绝不会善罢甘休,必有后手。
果然,平静的日子并未持续太久。
七日后,一封烫金请柬,由一队身着宫装、气质不凡的宫女,送到了镇北王府,指名呈交“武魁郎”云易。
请柬以冰蚕丝为底,以金粉书写,散发着淡淡馨香。内容大意是:明月公主殿下于三日后,在皇家御苑“锦绣林”举办赏花诗会,特邀新晋武魁郎云易拨冗莅临,以文会友,共赏春光。落款处,盖着明月公主的私印。
送请柬的宫女首领语气恭敬,却带着一丝不容拒绝的意味:“公主殿下对云魁首的风采仰慕已久,特命奴婢前来相请。殿下言道,届时皇都诸多青年才俊、名门闺秀皆会到场,还望魁首莫要推辞,以免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云易接过请柬,面色平静,心中却冷笑。明月公主?赏花诗会?这借口找得倒是风雅。他几乎可以肯定,这绝非简单的邀约,而是福王或司天监借明月公主之手设下的又一个局。目的,就是逼他离开镇北王府这个相对安全的庇护所。
“请回复公主殿下,云易多谢殿下厚爱,届时定当准时赴约。”云易并未推辞,淡然应下。躲,是躲不过的。既然对方出招,他接着便是。他也想看看,对方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宫女首领见云易答应得如此爽快,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躬身道:“奴婢定当回禀公主殿下。三日后,锦绣林,恭候魁首大驾。”
送走宫女,云易拿着请柬,来到牧野的书房。
牧野看完请柬,眉头微蹙:“明月这丫头,心思单纯,易受人利用。此次诗会,恐怕是宴无好宴。你可想清楚了?”
“王爷,对方既然出招,避而不见,反而显得心虚。”云易平静道,“况且,晚辈也想知道,他们究竟意欲何为。总躲在王府,非长久之计。”
牧野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你说得对。一味防守,只会助长对方气焰。既然要去,便要有所准备。影七会暗中随行,护卫你安全。另外……”
他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精光:“本王会安排一些人,在诗会上‘凑凑热闹’。既然要玩,就把场面搞大一点。”
云易会意,这是要主动将水搅浑,反将一军。“多谢王爷。”
三日后,春光正好,惠风和畅。
皇家御苑“锦绣林”位于皇城西侧,占地极广,奇花异草遍布,亭台楼阁点缀其间,景色宜人。今日,苑门大开,车水马龙,各路青年才俊、名门贵女盛装而至,皆是收到了明月公主的邀请。
云易依旧是一袭青衫,乘着镇北王府的马车,准时抵达。他并未携带兵器,只身一人,显得从容不迫。影七早已化身寻常仆从,混在人群中,暗中跟随。
踏入锦绣林,但见衣香鬓影,笑语喧哗。才子们吟诗作对,贵女们赏花扑蝶,一派盛世繁华景象。然而,当云易出现时,场中的气氛明显为之一滞。无数道目光瞬间聚焦在他身上,好奇、探究、嫉妒、不屑、乃至隐含敌意,不一而足。
“看,是云易!”
“他就是那个得了秘境魁首的武魁郎?”
“听说他得罪了福王世子,还敢来参加诗会?”
“嘘,小声点,镇北王可是力保他呢……”
窃窃私语声不绝于耳。
云易恍若未闻,目光平静地扫过全场。他看到了几个熟面孔:了尘佛子与道无涯圣子坐在一处凉亭下对弈,见他看来,微微颔首;独孤败天抱剑独立于一株花树下,冷冷瞥来,战意隐隐;武破军少将正与几名军中子弟谈笑,见到云易,遥遥举杯。
此外,还有许多陌生面孔,气度不凡,显然皆非等闲之辈。而司天监的司伯谦,也赫然在列,正与几名华服子弟谈笑,看到云易,眼中闪过一丝怨毒,却并未上前挑衅。
“云魁首大驾光临,有失远迎,还望恕罪。”一个温和的声音响起。只见一名身着月白儒衫、面容俊雅、气质温润的青年含笑走来,正是当今太子少师之子,素有“皇都第一才子”之誉的李文镜。他负责此次诗会的接待事宜。
“李公子客气了。”云易拱手还礼。李文镜名声颇佳,为人正直,与各方势力保持距离,云易对其观感不差。
“公主殿下正在‘流芳水榭’等候,云魁首请随我来。”李文镜做了个请的手势,引着云易向苑内深处走去。
流芳水榭建于一片碧波之上,四面通透,清风徐来,水波不兴。水榭之中,已聚集了十余人,皆是此次诗会的核心人物。主位之上,明月公主武明心身着七彩宫装,明艳照人,巧笑倩兮,正与身旁几名贵女说笑。她见到云易,美眸一亮,嫣然笑道:“云魁首来了,快请入座。”
“云易参见公主殿下。”云易依礼参拜,被引至左侧上首位置坐下。他的对面,正好是面色阴沉的司伯谦。
“今日春光烂漫,群贤毕至,本宫心中甚喜。”明月公主举杯,声音清脆,“诸位皆是我大武青年俊杰,不如便以这春光为题,诗词唱和,以助雅兴,如何?”
众人纷纷附和。当下,便有才子即兴赋诗,文采飞扬,引来阵阵喝彩。贵女们亦不甘示弱,或弹琴,或作画,尽显才情。场面一时热闹非凡。
云易静坐品茶,并未急于参与。他心知,重头戏还在后面。
果然,几轮诗词过后,司伯谦忽然起身,对明月公主躬身道:“公主殿下,光是吟诗作画,未免单调。久闻云魁首不仅修为高深,文采亦是不凡。在下不才,想向云魁首讨教一二,切磋一下‘丹青’之道,不知殿下可否应允?”
他特意加重了“丹青”二字,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谁都知道,云易出身边陲宗门,于诗词书画一道,定然不甚精通。司伯谦此举,分明是要让他当众出丑!
明月公主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面上却为难道:“这……云魁首乃是武者,怕是不擅此道吧?司公子何必强人所难?”
她这话看似解围,实则火上浇油,将云易架在了火上。
众人目光齐刷刷看向云易,等着看他的反应。若他拒绝,便是承认技不如人,徒惹笑话;若他应战,只怕要贻笑大方。
云易心中冷笑,果然来了。他放下茶杯,神色平静:“司公子既有雅兴,云某奉陪便是。不知欲如何切磋?”
司伯谦见云易应战,心中一喜,暗道你这土包子果然中计!他取出一幅卷轴,傲然道:“此乃在下近日临摹前朝画圣吴道子的《千里江山图》,虽只得其形,未得其神,也愿请云魁首品评指正。若魁首能指出其中三处不足,便算在下输了。”
他展开卷轴,一幅气势磅礴的山水画卷呈现眼前,笔法精湛,意境深远,确实堪称佳作。众人纷纷赞叹。
云易扫了一眼画卷,七窍玲珑心运转,瞬间便将画作细节、气韵尽收心底。他缓缓起身,走到画前,并未立即点评,而是反问道:“司公子以为,画道之精髓在于何处?”
司伯谦一愣,下意识答道:“自然在于形神兼备,气韵生动。”
“哦?”云易微微一笑,“那司公子觉得,你这幅画,形可准?神可在?气韵可足?”
司伯谦傲然道:“虽不敢说尽善尽美,但也得了七八分韵味。”
“是吗?”云易摇头,语气淡然,“依云某看,此画形虽似,神已散,气韵全无,只得其皮毛,未得其筋骨,更遑论神魂了。”
“你……你胡说八道!”司伯谦气得脸色涨红。
众人也纷纷皱眉,觉得云易此言过于狂妄。
明月公主打圆场道:“云魁首,此话怎讲?”
云易不慌不忙,指着画中一处山峦:“吴道子画山,重峦叠嶂,必有主次,气势连绵。司公子此画,山势堆砌,主次不分,看似繁复,实则杂乱,此其一不足。”
又指一处水流:“水脉走向,关乎地气流通。此画中水流僵直,毫无生气,如同死水,违背自然之理,此其二不足。”
最后,他目光落在画卷整体的气韵上,声音清朗:“最致命之处,在于此画只有匠气,毫无灵气!吴道子作《千里江山图》,胸怀天下,心系苍生,画中自有其忧国忧民之思、浩荡磅礴之气!而司公子此画,只有技巧的堆砌,却无情感的灌注,无精神的支撑,如同一具没有灵魂的躯壳!此其三不足!司公子,你以为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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