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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遗府遗物

第三十五章 遗府遗物 (第1/2页)

细雨渐歇,天色向晚。
  
  陆仁盘膝坐在船心,雨水混着血,从袖口滴落,在脚边积成一汪淡红的镜。镜里映出他的脸:眼窝深陷,唇色苍白,眉骨因剧痛而绷出锋利的线,像被岁月啃噬过的礁石。他抬手,指腹在唇畔一抹——血迹已干,却带着潮气,像一条不肯愈合的伤口。丹田内,半混沌的漩涡转得极慢,仿佛一匹被勒住脖子的野马,随时会断气;先前那股被强行灌入的潮汐之力,此刻也缩成针尖大的一粒,静静沉在气海深处,再不肯动弹。
  
  “……还活着。”
  
  他低声道,嗓音哑得像铁刮丝弦,却透着一点极轻的庆幸,像从深渊缝隙里漏出来的风。说完这句,整个人便向前微倾,额头抵住船舷,冷汗顺着鼻梁滚进雨水里,悄无声息。铜环内,血鸦终于睁眼,三十五羽红眸依次亮起,像一串被重新点起的星子,却都黯淡,只发出极轻的“啾”,像替主人松一口气,又像提醒他:别睡,还没到家。
  
  夕阳从云层裂缝里漏下一缕,像被海水洗过的血,颜色极淡,落在船头“潮归”二字上,将熄未熄。小舟载着这缕光,载着少年仅剩的命火,一路向西,穿过迷雾,穿过退潮后裸露的黑礁,穿过那场无人知晓的葬花雨。
  
  夜深,北崖码头。
  
  雾气被月光漂成稀薄的银,礁石黑得发亮。小舟靠岸时,阵盘发出最后一声“咔哒”,裂纹终于连成蜘蛛网,“噗”地碎成几瓣,青光熄灭。陆仁踉跄上岸,膝盖砸在潮间,溅起冰凉的浪花;他用手背撑住礁石,指节因寒冷而泛青,却死死扣住石缝,像扣住最后一根救命草。远处更鼓未响,只偶尔有早起散修的脚步,匆匆掠过崖径,无人往这边多看一眼。
  
  他拖着步子,一寸寸挪回青瓦小院。
  
  门楣上那枚“鸦”纹在月光下泛着乌光,像老友沉默的眼。陆仁抬手,铜环轻触石纹,乌光一闪,院门无声而开。院内星芒草亮得正盛,淡银的光铺成一条细河,引他走向丹室。北墙枯梅依旧,枝桠像不肯倒的骨架,投下的影子却温柔,轻轻覆在他肩上。
  
  丹室无灯,只炉壁余温尚存。
  
  陆仁合衣侧躺在青玉小炉旁,指尖在地面慢慢画出一道弧线——那是记忆里的“倒月”,月心凹进去,像一口未合上的井。血痕顺着指尖渗进砖缝,极淡,却足够让星芒草的光亮了一瞬,又暗下去。他闭上眼,听见自己血流的声音,像条倒灌的河,带着铁锈味的悔,也带着拼命活下去的劲儿,在黑暗里缓缓平息。
  
  窗外潮声低低,像谁在很远的地方,替他数着命。
  
  铜环内,血鸦三十五羽红眸逐一熄灭,最后只剩一声极轻的“啾”,像一句承诺——
  
  睡吧,等你醒来,星芒草还会亮,命也还在。
  
  与此同时,某个山洞的洞府外,夜雨如针,刺在千丈崖壁之上,溅起细碎的水雾。
  
  洞府内,却静得只剩石壁渗水落地的“嗒、嗒”声,像更漏将熄。
  
  老者盘坐在一张枯褐的蒲团上,背脊佝偻,几乎弯成一张拉坏的弓。胸口处,一道旧伤从左肩斜劈至右肋,皮肉早已愈合,却留下一条紫黑裂痕,内有残余剑意如毒蛇般不时扭动,每扭一次,老者便咳一声,咳出的气息带着潮湿的腥甜,在面前凝成淡淡红雾。
  
  灯盏无油,唯有他指间虚托的一粒“鲛人珠”发出幽绿微光,照出一张枯槁的脸——颧骨如刃,眼窝深陷,眉心一道旧年刀痕,几乎斩断半截眉尾;唯有两粒瞳孔,尚余深海般的暗蓝,却浮着一层将熄未熄的凶光。
  
  “再养三日……”
  
  老者低声自语,嗓音像锈钉刮过铜镜,“只待经脉续接,便回漱玉府——取骨、取珠、再启白塔。”
  
  话音未落,身侧石案上,一块巴掌大的“魂命玉”忽然发出一声极轻的“叮”——
  
  似冰面乍裂,又似远鲸哀鸣。
  
  老者灰白的眉尾猛地一抖,尚未回首,玉面已爬满蛛网般的细纹。下一瞬——
  
  “啪!”
  
  魂玉炸成三瓣,碎片飞溅,一枚暗金血点落在石案,像凝固的火星,幽幽熄灭。
  
  洞府内的空气瞬间被抽空。老者佝偻的背脊陡然挺直,又颓然塌下;胸口的旧伤因气机暴乱而迸裂,紫黑裂痕渗出一线黑血,顺着肋骨缓缓爬行,像一条醒来的蜈蚣。
  
  “……天鲸……”
  
  他喃喃,声音干涩,却透出震怒与难以置信。
  
  魂命玉与他心血相系,玉碎,则镇府兽亡——或者说,兽已脱镇!
  
  那尊被囚在白塔顶层整整七十九年的“天鲸荒兽”,是他多年前以半魂血契、耗费一截“逆潮骨”才炼成的护府荒兽;昔年为避仇家,他不得不封府远遁,便以魂玉镇之,令荒兽沉睡,待自己伤愈归来,再启血契,重掌漱玉。
  
  可如今——玉碎,兽去!
  
  老者抬手,五指如钩,却止不住颤抖;掌心灵力虚聚,想隔空重凝魂玉,却只抓回一把冰凉的碎屑。碎屑从他指缝簌簌落下,像一场小小而讽刺的雪。
  
  “是谁……”
  
  他嗓音嘶哑,却透出刻骨的阴毒,“敢动我的鲸!”
  
  洞府外,夜雨忽急,风卷着水汽灌入,吹得鲛人珠光焰乱晃,映得老者面上阴影纵横,如恶鬼临世。胸口旧伤被怒意一激,黑血猛地涌出,“嗒”地落在蒲团,瞬间腐蚀出一个铜钱大的焦洞,冒起刺鼻腥烟。
  
  可怒归怒,他终究只能缓缓阖眼——
  
  魂玉已碎,血契被断,天鲸既去,便如利刃脱鞘;如今他重伤未愈,连御空都勉强,更遑论追入茫茫海域,去擒那脱囚的凶兽。
  
  半晌,老者长叹一声,叹声里却带着比夜雨更冷的杀意:“罢了……待老夫经脉重续,逆潮骨再植——”
  
  他抬手,抹去唇角黑血,指尖在虚空缓缓写下一个“潮”字,字成即散,化作一缕幽蓝水汽,渗入洞壁,“便是你藏到九天之外,我也要把你——连人带兽,一并拖回白塔,血祭鲸心!”
  
  幽蓝光灭,洞府重归黑暗。
  
  唯有石案上碎裂的魂玉,在雨后残风里,闪着最后一星不甘的冷芒。
  
  青瓦小院第三十一个清晨,星芒草的光亮得比往常都早。
  
  陆仁睁眼时,发现那株枯梅竟冒出一粒比米粒还小的绿芽,针尖似的,挑破树皮,像替他把“还活着”三个字又强调了一遍。
  
  他伸手触碰,芽尖的绒毛掠过指腹,痒得他笑了一下,却笑得极轻——仿佛怕惊动胸口里那口刚修补好的井,井壁一碎,又会把一个月前的血雨腥风全倒出来。
  
  他把身子坐直,背脊离开炉壁。
  
  青玉小炉早凉了,炉膛里结了一层银灰色的丹霜,像一场雪提前到来。
  
  陆仁没急着添火,而是把脚边那只暗袋拉到膝上——袋子是鲛皮缝的,海水泡过,边缘发硬,上面还沾着一个月前遗府带回来的腥咸味。
  
  他低头解绳,指节在晨光下显得过分干净:可他还是闻到铁锈味——那味道好像钻进了指纹,再也洗不掉。
  
  袋口一开,三样东西依次滚出,像三枚被潮水打磨过的旧贝壳,静静躺在星芒草的光河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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