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谈话(下) (第1/2页)
我实在想不通。
脑袋里像有无数根针在扎,疼得我想把脑壳撬开。深深的无力感攥住了我的心脏,我抬起头,看着站在我面前的杨平,哑着嗓子问:
“既然你觉得我已经死了……为什么还要跟来?你不怕吗?”
杨平沉默了很久。然后他摸出一盒玉溪,抖出两根,递给我一根,自己点上另一根。打火机咔嚓一声,火苗窜起来,在他脸上跳动。
“呵呵。”他苦笑着吐出一口烟,“说不怕那是假的。龙哥,不瞒你说,我从小胆儿就不大,晚上走夜路都得哼着歌壮胆。”
他蹲下来,蹲在我旁边,烟头的红光在昏暗的卫生间里明明灭灭。
“但跟你不一样。你可能都不记得了,但咱俩是从小玩到大的,穿一条裤子长大的交情。
你是我最好的兄弟,没有之一。
他吸了口烟,声音有些发哽,“现在你这样了,我能不帮吗?就算……就算你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就算你哪天把我害了,那我也不后悔。路是我自己选的。”
“这次我硬跟着来,就是想亲眼确认一下。我想知道你到底怎么了,想着万一你遇见麻烦,我多少能搭把手。”杨平转过头看我,眼睛在昏暗中亮得惊人,“我知道你现在……根本没啥朋友。”
他说到一半的时候,我的眼泪就掉下来了。
滚烫的泪珠划过冰冷的脸颊,那种温差让我浑身一颤。明明身体冷得像冰窖,但那一瞬间,心里却像被什么东西狠狠烫了一下。
我不知道记忆里的杨平是什么样子,但我能感受到——此刻他说的每一个字,都是真的。那种情义,装不出来。
也许是因为他的话,也许是因为自己这浮萍一样无根无据的“存在”,那一瞬间,我心里所有防线彻底崩塌了。
我坐在卫生间冰凉的墙角,像个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杨平没再说话,只是蹲在旁边,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偶尔伸手拍拍我的背,那手掌的温度透过单薄的衬衫传过来,是这冰冷世界里唯一真实的热源。
不知道哭了多久,我才慢慢缓过来。嗓子哑了,眼睛肿了,但奇怪的是,心里反而没那么堵了。
杨平把烟头摁灭在水池里,轻声问:“龙哥,你总得告诉我,这几年在你身上到底发生什么事了吧?我知道你这人从小就倔,什么事都自己扛。但说出来,兴许我还能帮你想想法子。”
我看着他的眼睛。那里面有担忧,有关切,还有一丝藏得很深的恐惧——但那恐惧不是针对我的。
那一瞬间,我做了个决定。
就算杨平是刘大生安插给我的卧底,我也认了。至少今晚,他让我知道了什么叫“不是一个人在扛”。
至少在这一刻,在这间狭窄、潮湿、昏暗的卫生间里,还有个人愿意蹲在我旁边,听我说那些荒诞离奇、连我自己都不信的事。
况且,以刘大生的本事,如果真想对付我,需要用这么迂回的方式吗?
于是我点了头。
我俩就坐在卫生间冰凉的瓷砖地上,背靠着墙。烟一根接一根地抽,烟雾在惨白的灯光下盘旋上升,像某种不祥的预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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