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日复一日的梦想 (第1/2页)
任昭昭千叮咛万嘱咐,叫他一定别下车。随着人流走出大学校门,她习惯性地在街对面那排车里搜寻,很快就锁定了一辆低调的黑色宾利。她快步穿过马路,几乎是一路小跑着,拉开车门钻进后座。
车内与外面仿佛两个世界,开着暖风,带点淡淡木质香薰味道。
即使在车上,任映真颈间也松松地围着一条柔软的羊绒围巾,遮住他小半张脸。她不见外地像只寻求温暖的小动物般、自然地拱进对方怀里,脑袋靠在他肩上。
她知道自己已经过了该撒娇的年龄,但也知道自己在哥哥心中永远都是个小孩子。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自己总是要这么做,才能切实地感受到他的存在、压下心底那点无稽的、却总也挥之不去的恐惧——确定他不会消失。
“等很久了吗?”她闷声问道。
“没有,刚到。”任映真用手指梳理着妹妹跑乱了的碎发:“今天课上得怎么样?”
“唉,还好,就是费脑子。”她在他怀里蹭了蹭,找到一个更舒服的位置又窝了一会才充完电般依依不舍地松开手。等任昭昭系好安全带,司机有眼色地启动车子,平稳地汇入车流。
“现在早晚温差大,你下次来接我,还是一定要在车里等。”她说:“我怕你吹风着凉感冒,你还容易头疼。”
“嗯。”他只温声应道:“知道了。”
她知道自己真正的想法埋得更深,她并不希望别人更多的目光停留在他身上。从小时候开始她就有这么一种潜在的恐惧,好像有个人会先死神一步从她的身边把任映真抢走——这是她唯一的血亲。
这话说得把十几个人开除了任昭昭自己定的祖籍。
他们的家庭结构在外人看来是一笔糊涂账,在老头子的心里恐怕是等级森严。他们的父亲是港岛有名的富豪,产业庞大,风流债也不少。
大房太太所出的任明晖比任映真小一岁,是名正言顺的继承人;她和哥哥是二房的孩子,虽被接回大宅抚养,有了名分,但还是贴着“二房”的标签。
任昭昭从来不觉得有什么,他们兄妹二人感情极好。她甚至有些庆幸,正因为是这样的身份,她和哥哥才能更紧密地相依为命。
她只要这么一个同父同母的亲哥哥就够了,他们就是彼此在这个庞大家族里最坚实的依靠。所谓的“二哥”她当然也把关系处得很好,堪称融洽,大房或许还存着将来拿她当联姻棋子或者制衡其他旁支的心思,觉得她不足为惧。
不过谁把谁当枪使,还不一定呢。
车在地库停稳,她率先下车,自然地挽住哥哥的手臂。电梯直达顶层,公寓的门是指纹和密码双重锁,玄关感应灯应声而亮——
“累死啦!”任昭昭踢掉鞋子,像个终于放学回家的孩子,把自己扔进了柔软的大沙发里。
任映真跟在她身后,弯腰将她乱踢的鞋子整齐摆好,又拎出拖鞋放她脚边,自己则脱掉外套解下围巾仔细挂好。
“晚上想吃什么?”
“哥哥做什么我都吃!”任昭昭在沙发上滚了半圈,抱着靠垫,眼睛亮晶晶地看着他系上围裙的背影。
她极其迷恋这种充满烟火气的日常。
“那就简单做一点。清汤面好吗?用高汤底,加点你喜欢的青菜和溏心蛋。”他征询她的意见。
“好呀!”她欢快应道,同时摸出手机,点开APP,屏幕上显现出监控画面。她快速过了一遍回放,确保这个巢穴绝对安全。
“我听说任明晖找你接手‘柏岸’?”任映真从冰箱里拿出食材。
那是任氏集团旗下新收购的一个文创品牌,名声不显。
“那是个烂摊子,账目也糊涂。他突然交给你——”
她迅速调整表情,从沙发上一骨碌爬起来,趿拉着拖鞋跑到厨房中岛台边,故意用轻松甚至带着点撒娇的语气打断他:“安啦!怎么连你都听说啦?难道我看起来很好欺负吗?烂摊子也有烂摊子的好处,正好让我练练手。哥不用担心我。”
任映真洗菜的手顿了顿,水流声哗哗,没追问:“好,你心里有数就行。需要时一定找我。”
“我知道的啦。”
面出锅了,溏心蛋火候恰到好处。兄妹俩就坐在中岛台边,一边吃一边聊些不着边际的闲话。
“明天博物馆有一批新到的文物需要初步筛查和定级,”任映真收拾餐具时说道,“其中有几件残损比较严重的丝织品,可能会比较耗时。明天我可能会晚点回来。”
“那我明天自己回来吃饭。”任昭昭心里琢磨着,那明天正好可以去会一会那个烂摊子。
博物馆的文物修复中心总是弥漫着一种特殊的气味,是陈年纸张、矿物颜料、微酸的糨糊、以及各种专用化学试剂混合而成的味道。用馆长的话来说,就是带着时间的尘埃感。
今天的工作重点是刚刚入库的一批新文物,来自南方某处因施工偶然发现的古墓群。
初步断代结果令人心惊。
因为疑似来自那个在历史长河中若隐若现,充满了传奇和谜团的梁朝。
这是一个在正统史书中记载模糊、甚至被不少史学家斥为“野史传说”的朝代。流传下来的文献支离破碎,真伪难辨,使得梁朝的存在本身都带着一层缥缈的云雾。
而最令人难以置信的传说,便是梁朝在中后期,曾有连续七百年由女性君主统治。这个说法太过惊世骇俗,以至于主流史学界大多将其视为古人虚构的乌托邦式幻想,或是后世小说家言。
然而,此刻躺在无尘工作台上,在特制冷光源下静静陈列的器物,却是实实在在的。它们带着泥土的痕迹和岁月的蚀刻,沉默地散发着古老的气息,仿佛在无声地质疑着史书的定论。
“这些文物的年代高度集中,”助理小许拿着初步的检测报告,又兴奋又困惑:“大概在距今约三千二百到三千五百年之间。如果这真是梁朝……那时间线倒是和那些传说对得上一些。可是,连续七百年女帝……这怎么可能?”
“历史往往比我们想象得更复杂……或许不是不可能,只是我们尚未找到足够的证据,或者不愿意相信而已。”任映真说。
至今仍然流传着关于梁朝“神女”的传说,她也被作为一种经典题材写进通俗小说里。据说梁朝的第一代女性君主昭武帝就得到神女启示,被描述成具有非凡智慧和能力的统治者,使得梁朝国祚绵长,文化昌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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