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若我为你择夫婿…… (第2/2页)

“阿兄。”
　　
　　良久，一双素白的纤手扯住他衣角。
　　
　　少女身躯前倾，近乎俯到他膝上。
　　
　　温热的气息拂过发顶，她颤抖的比方才更厉害了，泪如珠洒，新雨洗面。像是借机将积压在心底许久的委屈，一同宣泄出来。
　　
　　“我的亲事，只能阿兄做主，我只信得过阿兄……”
　　
　　那方肩背单薄到不可思议。
　　
　　因微微低头，后衣领处袒露出一段细白颈项。让人想起某种示弱的小动物，恰到好处展露出脆弱与可怜。
　　
　　画面重合，恍如当年。
　　
　　又与当年不一样。
　　
　　辞盈和其他人一样，想的是谢凛川门第寒微，他定是瞧不上。既要挣脱枷锁，少不得寻些助力。
　　
　　至少也得是陶家那样的。
　　
　　若是旁人要利用她的婚事，有所谋求，辞盈心中无比芥蒂。
　　
　　可换成江聿，这些时日她想通了。
　　
　　兄妹一体，荣辱与共。只要父亲的心一日在余氏母子那里，她和兄长就一日是绑在一条绳上的蚂蚱。
　　
　　时局动荡，作为养在深闺的弱女子，她即便成功出逃也没有能力生存下去。
　　
　　既然不论怎样都无法左右命运，那与其让江老夫人等人拍定她的终身归宿，倒不如交给江聿。
　　
　　最起码，他在乎自己。
　　
　　哪怕怀有‘借势’念头，为她寻的夫婿也不至于太差。
　　
　　寒来暑往，十几年过去。
　　
　　江聿再度成为缠在她命脉上的绳索。
　　
　　“若我为你择夫婿……”
　　
　　清风回旋，青年双眸跃入东墙外的斑驳日影，愈发浅淡到心惊，他身后的群山绣屏风却如火燃。
　　
　　戴着洁白无瑕手衣的长指，在辞盈瞳孔里一点点放大。
　　
　　呼吸之间尽是苦药气味。
　　
　　就在她以为那只手会抚上自己脸时，对方最终克制般停在耳际。
　　
　　——自是视其为珍宝、永不背弃者。
　　
　　这是当初对着方樾给出的答案。可此刻江聿一字不提，只为少女将鬓边散乱的几缕发丝轻轻别了回去。
　　
　　姿态亲昵但挑不出毛病。
　　
　　辞盈脊背僵直，有些不习惯又不能躲。兄长愿意亲近她，这是好事。修长指尖顺着耳鬓一路流连，最后为她扶正那支素银簪，江聿缓缓收回手。
　　
　　“再等等吧。”
　　
　　“阿兄一定为你寻到天底下最好的夫婿。”
　　
　　有他这句承诺，辞盈心头定了定。
　　
　　半步踏入湿濛薄雾，她一手提裙，一手扶门，忽尔侧眸回首。
　　
　　“阿兄。如果、我是说如果，将来我的夫君瑾花之心，朝在夕不存，就像父亲当初对待母亲那样……届时我又该如何自处？”
　　
　　江聿闻言默然。
　　
　　冗长沉寂中似有暗流涌动。
　　
　　辞盈并不执着得到所谓的回答，正想离开却猝不及防跌入一片静水中。
　　
　　青年依旧面无波澜。
　　
　　残存的光影顺着枝叶间隙洒落。而他眉眼就笼在这片斑驳陆离里，如同蒙上一层阴翳。
　　
　　江聿声音极轻。
　　
　　“那便回到阿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