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牛粪丸子 (第2/2页)
准是大房韦氏在偷听。
“三两银子一丸。”小药童扬着下巴,“一日一丸,连吃三个月。”
张金花腿一软,差点坐地上:“三、三两?一天?”
黎巧巧心里冷笑。什么天山雪莲,分明是裹了干牛粪的面丸子,原书里写得明明白白。
龚神医瞪了小药童一眼:“多什么嘴!”
转头又对张金花叹气道:“老夫人莫慌,实在是这药材难得。唉,罢了罢了,看在您家困难的份上,就收您三十两,三个月的药我都包了。”
小药童急道:“师父!这价咱们得亏本啊!”
“医者仁心,谈什么亏本!”神医说得慷慨激昂。
张金花果然感激涕零,连连作揖:“多谢神医!多谢神医!”
窗外传来韦氏的惊叫:“三十两?抢钱啊!”接着,是慌慌张张跑开的脚步声。
张金花脸一沉,冲出去骂了几句,回来时手里已经多了个布包。
层层打开,里头是攒了不知多少年的碎银子和铜钱,正好凑成三十两。
神医收了钱,从药箱最底层掏出个小木盒,打开来,一颗龙眼大的药丸躺在红布上,散发着古怪的气味。
“即刻服下。”神医郑重交代,“明日此时我再来送药。”
送走神医,张金花捧着那丸药如同捧着祖宗牌位,小心翼翼递到吴涯嘴边:“铁牛乖,吃了药病就好了。”
吴涯鼻子抽动两下,突然猛地扭头。
那药丸散发着浓烈的牛粪味,熏得他胃里翻腾。
“这孩子!”张金花急了,“良药苦口,快吃了!”
黎巧巧心里门儿清,上前道:“婆婆,我来喂吧。铁牛跟我亲近些。”
张金花正愁没办法,忙把药丸递给她。
黎巧巧接过药丸,果然闻到一股熟悉的牛粪味。
她强忍笑意,凑到吴涯跟前:“铁牛,张嘴。”
吴涯紧闭着嘴,眼睛死死瞪着那药丸。
他忽然抬起袖子假装擦嘴,想趁机把药丸藏进袖子里。
这要真是名贵药材也就罢了,可这是牛粪丸子!
黎巧巧早防着他这一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别乱动,好好吃药。”
吴铁牛挣扎起来,喉咙里发出呜呜的声音。黎巧巧趁机把药丸往他嘴里一塞,顺手抄起桌上的水碗灌了一口。
“咕咚”一声,吴涯被迫咽下了那玩意儿。
刹那间,他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红,额头上青筋暴起,眼睛里全是血丝。
牛粪的腥臭味混着劣质药材的苦涩在嘴里炸开,恶心得他浑身发抖。
黎巧巧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他忍住。
张金花见药吃了,长舒一口气:“可算是吃下去了。巧巧啊,还是你有法子。”
吴涯死死瞪着黎巧巧,那眼神像是要把她生吞活剥了。
黎巧巧却一脸无辜:“婆婆瞧,铁牛吃药后眼睛都有神了。”
可不是有神么?气得都快喷火了。
张金花信以为真,凑近了仔细看:“还真是!这神医药果然灵验!”
三十两银子是心疼,但若能治好傻儿子,也值了。
黎巧巧见吴涯吞了药,故作关切地问龚神医:“神医,这药服下后,可会有什么反应?”
龚神医捋着山羊胡,一副高深模样:“此药力道甚猛,服下后病人会昏沉睡去,等醒来时,病症便能减轻几分。”
黎巧巧心里咯噔一下。
会昏睡?这药里怕是加了安眠或者是麻醉的东西,难怪原书里吴铁牛任人扎针都不反抗。
她正想着,炕上的吴涯突然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眼皮开始打架。
身子晃晃悠悠,竟真的“咕咚”一声倒回炕上,呼呼大睡起来。
“神了!真是神了!”黎巧巧拍手惊呼,“这才吞下去就见效了!伸腿瞪眼丸果然名不虚传!”
张金花也凑过来看,见儿子睡得香甜,不禁喜上眉梢:“这可真是灵丹妙药啊!”
龚神医和小药童对视一眼,都有些诧异。
这药效发作得未免太快了些,那安神的药材按理说没这么猛啊!
但眼见张金花和黎巧巧都一脸信服,师徒二人便也压下疑虑。
小药童抢着道:“我师父的药向来如此立竿见影!”
龚神医顺势摆出高深莫测的姿态:“今日先如此,明日此时我再来送药。贵公子这病根深蒂固,怕是得连服三个月方能根治。”
张金花连连称是,恭恭敬敬将神医师徒送出门去。
屋里只剩两人时,吴涯猛地扑到炕边,干呕了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
他转头怒视黎巧巧,拳头攥得死紧。
黎巧巧后退一步,压低声音:“别瞪我,要不是我拦着,现在你脑袋上已经扎满针了。想想原书里你怎么死的?”
吴涯一怔,想起原书中的原主确实是被庸医扎针扎死的,怒气稍减。
但嘴里那股味实在恶心,脸色依旧难看。
“牛粪丸子总比扎针强。”黎巧巧理直气壮,“再说了,谁让你刚才想藏药?乖乖吃了不就没事了?”
吴涯气得扭过头去,不再理她。
黎巧巧撇撇嘴,心道这家伙果然娇气。
吴涯狠狠瞪她一眼,声音从牙缝里挤出来:“你明知那是牛粪丸子...”
“牛粪怎么了?乡下人还拿牛粪当柴烧呢。”黎巧巧挑眉,“总比扎针强吧?还是说,你宁愿被扎成筛子?”
吴涯被噎得说不出话,只能继续干呕。好一会儿才缓过气来,下炕舀水漱口,一连漱了七八遍,还是觉得满嘴怪味。
“黎巧巧,你给我等着。”吴涯咬牙切齿。
院子里传来张金花呵斥韦氏多管闲事的声音,几只母鸡被惊得咯咯直叫。
吴涯慢慢坐起身,盯着门外黎巧巧的背影,眼神复杂。
他忽然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又是一阵反胃。
这女人,胆子倒是不小。等他日后翻身,定要叫她好看!
但眼下...
他望了望窗外渐黑的天色,只能咬牙忍下这口恶气。
牛粪的臭味似乎还萦绕在鼻尖,吴涯又干呕一声,狠狠捶了下炕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