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菜刀刻魂 (第2/2页)
陈三斤突然抓住钟九歌的手腕,阻止他继续催动纸蝶:“看刀背。”刀背的反光里,隐约浮现出一张模糊的人脸,眉眼扭曲,嘴巴张开,像是在无声尖叫——那是厨子老王的脸,神情痛苦至极。
“它在‘刻’受害者的魂。”钟九歌的指尖划过纸笼,“每刻一个字,就吞一点影子里的魄。等字刻满了,老王的魂就成了刀的‘养料’。”他的纸蟋蟀突然蹦了下,细铁丝触须指向厨房角落的煤堆,像是在指引着什么。
煤堆里露出半截烧焦的铁勺,勺柄上刻着个“王”字,是老王的私人物品。勺底粘着块带毛囊的头发,头发根须缠着银灰色的细丝——无疑是老王的头发,但根须已经金属化,硬邦邦的像细铁丝。
陈三斤没用符咒,而是解开左手的麻绳,露出青黑色的噬生爪——爪尖的皮肤裂开,露出里面银白色的“骨甲”,像生锈的铁片。他将爪心按在砧板上的刻痕处,铁链发出“咔咔”的紧绷声,链节相互摩擦。
噬生爪接触到锈血的瞬间,陈三斤猛地闷哼一声,爪背上的尸斑突然变红,像被烫过一样灼痛。他脑海里闪过无数碎片式的画面:老王举刀剁肉,刀刃突然转向他的影子;砧板上的肉自己跳动,拼成“饿”字;最后是老王被刀“追”着跑出厨房,影子在地面上被刀身切成一截截……这些都是噬生爪吸收怨魄后,被动接收的死者记忆碎片。
爪心的银锁突然发烫,烫得他几乎松手。一道细微的血线从爪尖渗出,滴在菜刀上,刀刃的锈纹瞬间炸开,露出里面密密麻麻的、类似血管的金属丝。陈三斤脸色发白,后退时撞到灶台,灶台上的铁壶“哐当”落地,摔出个缺口,里面的水溅在他手背上,烫出几个水泡——但水泡里凝结的不是脓,而是铁屑,闪着银灰色的光。
“它要‘完整的魂’。”钟九歌收起纸蝶的残骸,纸蝶已经黑得像块焦炭,“厨子的魂被拆成了‘字’,得把字‘拼’回去。但缺了最重要的一块——老王的‘生魄’,在他的本命物里。”他的纸蟋蟀跳向煤堆,再次指向那半截铁勺。
陈三斤用噬生爪捏碎铁勺,勺柄里滚出颗绿豆大的、半透明的珠子,那是老王的生魄,散发着微弱的光。他将珠子按在砧板的“饿”字上,刻痕里的锈血瞬间倒流,顺着刀刃爬回刀柄,纸蝶的灰烬在刀柄上聚成个模糊的人形,像在鞠躬道谢,随后渐渐消散。
菜刀的锈纹退去,刀背的人脸消失,只留下普通铁器的暗沉光泽。但砧板上的字并未消失,只是颜色变浅,像用铅笔写的——钟九歌说:“魂救回来了,但影子被啃过,老王以后会夜夜梦见自己被刀砍。”
小伙计扶着被找到的老王离开,老王在镇外的柴房里昏迷不醒,影子比常人淡了一半,像被水稀释过。王婆带着几个镇民冲进厨房,将所有铁器扔进准备好的木桶,浇上煤油点燃,火光冲天,映得每个人脸上都红通通的。这次,陈三斤没阻止,只是静静看着燃烧的铁器,火苗里飘出缕缕青烟,带着浓重的铁锈味。
他盯着燃烧的铁器,噬生爪的尸斑又深了些,像块凝固的血痂。钟九歌突然说:“你爪心的锁,是‘镇魂铃派’的东西。你母亲……”话没说完,就被陈三斤冰冷的眼神打断,他眼神里的寒意让空气都仿佛凝固了。
远处传来镇口的钟声,那是报时的老钟,铁制的。今日的钟声异常沉闷,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敲在人心上沉甸甸的。陈三斤抬头望向镇口的方向,晨雾中,铁牛雕像的轮廓比昨日更清晰,牛眼的位置似乎有红光一闪而逝,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