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绝症患者的生死和解 (第2/2页)
“第五条路:生死隐喻。”煊墨拿起一张散落的乐谱,上面是张老师写的《生命交响曲》,音符间隙竟画着小小的太极图,“您看这乐谱,有激昂的快板,也有舒缓的慢板,尾声的渐弱是为了让余韵更长久。死亡就是您的尾声,不是消失,是换种方式听世界的歌。就像苏婉,她的肉体虽然死了,但琴音的煞气还在,说明她的执念没散,她在等有人帮她把真相唱出来。”他把圆光镜移到张老师眼前,“现在看着镜子,我们去看看‘尾声’之后的风景,也看看苏婉的琴室到底藏着什么。”
“第六条路:往生显影。”镜面的光斑突然变得清晰,像打开了一扇发光的门,煊墨的声音跟着变得悠远,“镜子里有什么?是不是有片开满花的草地?听见琴声了吗?是您教过的所有孩子在合唱,他们身边站着个穿白衣服的人,在向您招手对不对?草地尽头是不是有座亭台?亭子里摆着架古琴,琴弦在自己颤动,那是苏婉的‘绝弦琴’,她在请您帮她把最后一段弹完——用您的合唱声当伴奏。”
催眠状态中,张老师的呼吸变得悠长,脸上的痛苦渐渐舒展,嘴角甚至露出了微笑。他断断续续地呢喃:“是……是小宇他们……盲童阿明的眼睛亮了……他在弹我写的曲子……”他突然睁开眼睛,盯着圆光镜里的光斑,声音虽然微弱却异常清晰:“苏婉的琴谱在……在地宫药庐的第三排药柜!药柜上刻着‘当归’!她的琴弦是被左眉角有痣的人砸断的!他怕她的琴音说出真相……”他转向煊墨,眼神亮得惊人:“我不怕了……原来不是走调的安魂曲,是孩子们在接我去合唱,苏婉也在跟着唱……她的琴修好了……”
玺铭悄悄用太极“采气”式对着他的后背轻推,突然感觉掌心触到的气场纹路,与丈夫风水笔记里画的地宫镇煞阵完全吻合,不由得心头一震:“师父,他说的药柜位置,和我丈夫记的镇煞点一模一样!”炳坤点燃合欢花香薰,发现香气萦绕中,张老师床头的碎砖竟渗出细小的水珠,水珠聚成的形状正是《阴煞秘录》里的“善缘解煞符”。
煊墨慢慢移开圆光镜,声音温柔如月光:“现在把仙境的画面收进心里,把孩子们的歌声和苏婉的琴音都藏进记忆……你回到病房了,阳光在你手上,很暖。”
张老师醒来时,主动让家属拉开了所有窗帘。阳光洒满病房,他看着床头柜上的迷你钢琴,轻声说:“帮我……把它拿过来。”他枯瘦的手指放在琴键上,慢慢弹出了《致爱丽丝》的开头几个音符,尾声处却突然转调,弹出一段空灵的泛音,竟与玺铭玉镯共鸣时的音色完全一致。“这是苏婉教我的……她说这是‘往生序曲’的开头,让我记下来给你们。”
他对围过来的儿女说:“钢琴捐给特殊教育学校,乐谱留给校史馆……哦对了,”他指着那片碎砖,“把这个交给煊先生,他知道该还给谁。”又对赶来看他的学生说:“下学期的合唱比赛,记得加段古琴伴奏,就按我刚才弹的泛音调……那是六百年前就该被听见的声音。”
离开医院时,夕阳正把天空染成金红色。张老师的女儿追出来,手里攥着张刚写的乐谱:“我爸说这是《往生序曲》的完整版,他说谱子最后那个符号,和您诊室里《阴煞秘录》上的一样。”煊墨接过乐谱,最后一页果然画着个符号——正是苏婉玉佩、血煞砖与圆光镜刻痕共同的印记。
诊室里的水仙又开了一朵,炭火盆里的火明明灭灭。玺铭把碎砖放进桃木盒,与血煞砖、玉佩放在一起,三物相触的瞬间,盒壁竟映出地宫药庐的虚影:“我丈夫果然没骗我,地宫的每个角落都藏着线索。”炳坤翻着《阴煞秘录》,发现“善缘解煞”章的空白处,不知何时多了几行小字,笔迹像张老师的:“药庐藏谱,琴音解煞,善念为匙,生死无隔。”
煊墨在笔记本上写下:“生命的长度是乐谱的行数,生命的温度是歌声的回响;往生不是终点,是换个舞台继续歌唱。而六百年的等待,总在善念的共鸣里,悄悄露出真相的尾巴。”窗外的月光落在水仙花瓣上,像撒了层碎银,而桃木盒里的三件物品,正发出柔和的微光,仿佛在应和这句未完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