冲突2 (第1/2页)
张昊在特长班门口堵云澈时,靴底碾过结冰的台阶,发出“吱呀”的脆响。他手里攥着块黑黢黢的东西——是王家马车轴上掉下来的普通铁块,边缘带着毛刺,被他攥得温热,却仍能看出没淬过火的粗粝,连锻体境修士看不上眼的凡铁都算不上。北风卷着雪沫子扑在他脸上,他往手心里啐了口唾沫,将铁块往砖墙上狠狠一磕,铁锈簌簌往下掉,在灰扑扑的墙面上洇出片褐黄,像块没擦干净的污渍。
他身后的李虎缩着脖子,棉袄领口沾着圈黑灰,怀里揣着半块生锈的护心镜。那镜子边缘卷着,镜面蒙着层绿锈,是李家锻造坊去年冬天就该当废铁卖掉的凡铁废料,被他捡来当宝贝似的揣了三个月。赵雅则拎着个豁口的粗陶罐,罐底结着层白渍,是没洗干净的米粥残渣——就是她家灶房用凡米煮的,连灵植园最便宜的青禾粉都没加过,此刻被她捏着罐口,晃得里面的冰碴子叮当作响。
“听说你昨天去修联了?”张昊的声音被风吹得发飘,却带着股刻意的狠劲,“王师傅让你擦他那面旧铜镜?就你这连锻体境门槛都没摸着的本事,别把镜面给擦花了。”他说着往地上啐了口,唾沫落地瞬间冻成小冰粒,“那镜子可是修联的老物件,你赔得起吗?”
云澈正蹲在地上拆个破铜炉,炉身被烟炱熏得发黑,炉底裂着道斜缝,缝里卡着片青禾叶——是灵植园周叔让他帮忙修的。周叔说这炉子用了二十年,煮凡米水最香,修士喝了养脾胃,比那些花哨的灵植汤实在。云澈手里的凡铁凿子顺着裂缝轻轻敲,凿子头磨得发亮,是他用补坏的铁勺柄磨的,此刻正一点一点剔着缝里的锈渣,动作轻得像在给受伤的雀儿梳理羽毛。
“擦镜子看耐心,不看修为。”他头也没抬,呼出的白气落在铜炉上,凝成层薄霜,“王师傅的铜镜边缘磕了个小坑,我用青禾胶混着细砂磨了半宿,现在比原来还亮堂。”
“耐心?”李虎突然把护心镜往云澈面前一扔,镜面在雪地上滑出半尺远,“那你看看这玩意儿!我爸说能挡挡拳头,结果我哥上周跟人推搡,被人一拳砸在胸口,青了老大块,你敢说李家的手艺不行?”他说着挺了挺胸,棉袄下的护心镜硌得他生疼——那是他偷偷从家里拿的新货,却不知跟地上这块废料是一个模子铸的。
云澈用镊子夹起护心镜,对着光转了转。阳光透过锈迹斑斑的镜面,在墙上投出片斑驳的光影。“边缘的弧度歪了,”他指尖划过镜边的凸起,“打铁时没敲匀,这边厚那边薄,就像用歪了的模子扣出来的。真正的护心镜,该像碗底一样圆,你这倒像被踩扁的铁皮——难怪护不住。”
这话像根针,戳破了李虎的虚张声势。雪城谁不知道李家最近接不到护卫队的活计?前阵子护卫队来检查,说李家的凡铁兵器打得歪歪扭扭,连农家的锄头都比这规整,最后从别家订了五十把镰刀。李虎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攥着拳头的指节发白。
赵雅突然把陶罐往地上一摔,“哐当”一声,碎片溅到云澈脚边。豁口的罐沿沾着根头发,是她家老妈子的,此刻正随着雪风轻轻晃。“那你再说说这罐!”她尖着嗓子喊,“我家熬粥的罐子,用了三天就裂了,是不是你这种修破烂的动了手脚?我爸说你上个月去我家修过灵膳炉,肯定是那时候做了手脚!”
云澈捡起块碎片,指腹蹭过内侧的裂纹。裂纹像条干涸的小溪,从罐底蔓延到罐口,边缘还带着点焦黑。“陶罐是凡土烧的,”他把碎片凑到赵雅面前,“你家灶膛火太急,烧柴又不均匀,罐底这边都快烧红了,那边还是凉的,受热不均可不就裂了?跟修不修没关系。”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雅冻得发红的鼻尖:“上周市场管委会来查,说你们把凡米粥当灵粥卖,碗里就撒了点灵植园淘汰的青禾碎末,一碗收五块,比别家贵两倍。管委会的刘婶说,有个锻体境修士喝了闹肚子,正拿着空碗在你家铺子门口等着呢——这事你爸没跟你说?”
赵雅的脸“唰”地白了。她早上刚听见管家跟老妈子嘀咕,说管委会要罚赵家停业半个月,还得把多赚的钱退给街坊,光是给那个闹肚子的修士赔礼,就送了两斤新米。这事要是传开,赵家在雪城的脸面就彻底没了,以后谁还敢买她家的粥?
张昊见跟班被怼得说不出话,突然抬脚踹翻了云澈身边的工具箱。凡铁镊子、青禾胶瓶、磨得发亮的铜丝球滚了一地,瓶里的青禾胶洒出来,在雪地上凝成道淡绿色的痕,像条被冻住的小蛇。“少废话!”他指着云澈的鼻子,唾沫星子喷在对方棉袄上,“我爸说了,你要是识相,就去跟教导主任说,上周是你故意弄坏我的木剑,否则——”
他猛地指向校外,一辆黑马车正停在巷口,车帘紧闭,车轮上沾着泥雪。“看见那辆黑马车没?是‘影阁’的人!我爸托人请他们来的,花了五斤灵植粉!”张昊的声音里带着炫耀,却藏不住底气不足,“影阁的人专替人处理麻烦,别说你这种没修为的普通人,就是锻体境修士,他们一根手指就能捏废!”
影阁是雪城最近冒出来的势力,没人知道底细,只听说他们敢接些不上台面的活计。上个月王家丢了辆运凡铁的马车,就是影阁的人找回来的,代价是王家给了他们三车过冬的柴禾。有人说影阁的人会些旁门左道,能在人影子里下绊子,吓得不少小商户都主动给他们送钱。
云澈慢慢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他的棉袄袖口磨破了,露出里面的棉絮,是母亲去年用旧棉袄拆的,此刻沾着点铜锈,却洗得干干净净。“影阁再厉害,也不敢动修联照看着的人。”他从怀里掏出块木牌,巴掌大,是用凡木削的,上面刻着个“修”字,笔画歪歪扭扭,却是王师傅亲手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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