悉尼近海·铁甲洪炉·血祭海疆 (第2/2页)
战斗迅速演变为一场碾压式的屠杀。致远舰的速射炮编织出一张无法穿透的火网,任何靠近的蒸汽炮艇都被瞬间剃掉上层建筑,化作燃烧的废铁沉没。装甲优势如同不可逾越的天堑,约翰国炮手的眼睛瞪得血红——他们的炮弹打在致远舰铁甲上,往往只留下一个扭曲的白印或浅坑,便被无情地弹开,根本撼不动这钢铁堡垒的根基!
詹姆斯·哈里森拄着他装饰精美的佩剑,站在“皇家荣耀号”摇摇欲坠、火光冲天的后甲板上。巨大的主桅轰然砸下,带着死亡阴影扫过他身旁,削断了一片栏杆。他踉跄一下,抹去糊住眼睛的温热腥稠(不知是血还是浪沫),视线扫过:四周是地狱般的景象,残肢断臂,燃烧的木头和尸体发出焦臭,海水漫过脚踝,冰冷刺骨。不远处,一个年轻的炮手抱着一尊哑火的炮管,浑身筛糠般抖着,嘴里只会无意识地重复:“打不动……打不动……”
哈里森的心脏猛地一沉,比冰海还要凉。那是信仰崩塌的声音。这艘“皇家荣耀号”,承载着帝国荣光,如今不过是一副漂浮的柴薪。皇家海军的骄傲,在冰冷的钢铁和绝对的力量差距面前,支离破碎。
就在此时,又一轮主炮齐射如雷神重锤般落下!轰隆!一发210毫米***精准地钻入了“皇家荣耀号”水线之下弹药库的位置!刺目的巨大闪光带着钢铁融化的灼热白气,将整个船体中部撕裂、抬升!随后是更猛烈、仿佛海神发怒的爆炸!哈里森只感觉自己被一股无可抗拒的纯粹力量高高抛起,然后是无尽的冰冷与黑暗……
爆炸的火球和巨大的烟云在悉尼外海升起,如同耻辱的标记。
双方距离更近后,致远舰队的速射炮开始发言了。152毫米炮的炮弹像一群铁蝗虫,密密麻麻地扑向约翰国的蒸汽炮舰。“墨尔本号“的舰桥被直接命中,木屑混着碎骨片飞起来,舰长的佩剑不知怎么钉在了主桅上。57毫米速射炮则像支精准的步枪,专打敌人的炮口——每当约翰国的水兵要填装炮弹,总有一串弹头呼啸而至,把炮膛炸成开花的铁碗。
“他们的炮怎么这么快?“一个年轻的英国水兵抱着断了的胳膊哭嚎。他看见自己的炮组已经换了三拨人,而对面的铁甲舰还在不停地喷吐火舌,炮口的火光连成了一条线。
右翼的“悉尼号”正做着垂死挣扎。它的烟囱被“靖远号”的主炮轰掉半截,黑烟从断裂处汹涌而出,把舰桥裹在片灰雾里。舰长抱着折断的指挥刀,看着水兵们往救生艇上跳,却被速射炮的铅雨成片扫落,海水里浮起层密密麻麻的红沫子。当“靖远号”的鱼雷击中它的弹药舱时,整艘舰突然像朵盛开的黑玫瑰,碎木片飞散的范围足有半海里。
邓世昌摸出怀表看了一眼。从第一轮齐射到现在,刚好三十分钟。他抬头时,正看见“皇家荣耀号“的主桅轰然倒塌,帆布像只受伤的大鸟坠进海里。“发射鱼雷,左前方突击。“他对着传声筒下令,“给他们的蒸汽舰开几个洞。“
八条鱼雷像泥鳅一样钻了出去,白色的航迹在海面上织成网。约翰国的炮舰开始慌乱地射击,炮弹在鱼雷周围炸起高高的水柱,却连雷尾都没擦到。当第一枚鱼雷拖着气泡钻进“悉尼号“的船底时,邓世昌听见了闷雷般的爆炸声,那声音比任何欢呼都让人安心。
战斗结束时,海面上漂着厚厚的油层,烧红的铁甲片在浪涛里沉浮。致远舰队的水兵们趴在船舷上呕吐,刚才还在怒吼的炮管现在烫得能煎鸡蛋。邓世昌走到甲板边缘,望着远处正在沉没的约翰国战舰,突然想起黄海海战那天,也是这样的晨光,也是这样的油味。
硝烟与水汽渐渐稀薄,海风卷过,带不走血腥焦糊的气息。致远舰的炮口沉寂下来,甲板上的水兵衣衫浸透硝烟汗水,喘息粗重,无人欢呼。海水面上漂浮着无数碎片、残骸和尸体,宣告着一个时代的谢幕。
邓世昌缓缓放下望远镜,棱角分明的脸庞上没有一丝胜利的飞扬。只有深如海渊的凝重。战斗是赢了,赢得残酷而冷硬。装备的鸿沟被勇气填补了一瞬,但战争的绞肉机本质不会改变。他看到了约翰国水兵最后时刻的绝望抵抗——那是人类在绝境中展现的最后尊严。
“打扫战场,救助落水者(若可能)。各舰统计伤亡,检查损伤。”邓世昌的声音透过传声筒,比海水还要沉寂。胜利的光环下,是血的代价和更深远的责任。
他走到船舷边,望向远方依稀的海岸线。那里,悉尼的轮廓隐现。海战熄灭了敌人的舰队,但袋鼠国大陆上的硝烟才刚刚点燃。战斗,远未结束。钢铁的征途,才迈出浸透血色的第一步。他没有豪言,只是那铁铸般的身影,在猎猎海风中,如同一座指向更深、更远海域的冰冷路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