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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9章 灯火与啼哭

第39章 灯火与啼哭 (第2/2页)

这天午后,阳光正好。阿汐半靠在摇高的病床上,手里捧着那本已经翻看得边角微卷的《孤塔》。窗外传来楼下花园里隐约的人声,更远处是县城模糊的车流声。她翻动着书页,目光落在那些浸透了冰冷海水、孤绝灯塔与灵魂挣扎的文字上。书页间散发出的油墨气息,混合着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奇异地勾连起一种思绪。
  
  她抬起头,望向窗边。阿星正坐在那里,笔记本电脑搁在膝上,屏幕的光映着他轮廓分明的侧脸。他微微蹙着眉,指尖悬在键盘上方,似乎正陷入某个情节的瓶颈,周身散发着一种沉郁的、生人勿近的创作气场。这种气场,阿汐在灯塔里见过无数次,那是他灵魂沉入另一个维度的标志。
  
  一个念头,如同阳光下骤然跃出海面的飞鱼,毫无预兆地撞进阿汐的脑海。她放下书,琥珀色的眼眸亮得惊人,带着一种孩子发现新玩具般的兴奋和憧憬,声音清脆地打破了室内的沉寂:
  
  “阿星哥!”
  
  阿星指尖一颤,思绪被打断。他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眼神还残留着沉浸于文字世界的深邃,望向阿汐。
  
  阿汐指着手中的《孤塔》,脸上是毫不掩饰的向往:“你看啊!这故事多好!那个灯塔里的男人,多像你……又不像你……要是能把它拍出来,变成电视里的人,在那么大个屏幕上动起来,该多好啊!”她比划着,想象着画面,“让所有人都看看你写的灯塔,看看……那些在黑暗里挣扎着也要抓住光的人!”她的语气充满了纯粹的、天马行空的期待。
  
  “……”
  
  阿星的目光落在阿汐兴奋的小脸上,又缓缓移到她手中那本承载了他最黑暗时光与救赎的书。电视?屏幕?让那些被埋葬的痛苦、冰冷的海水、绝望的挣扎……变成流动的画面,暴露在无数陌生的目光之下?
  
  一股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抗拒感瞬间攥紧了他的心脏。喉咙深处那熟悉的滞涩感骤然加重,仿佛被无形的砂纸狠狠摩擦。那些聚光灯下被窥视、被评判、最终被彻底撕碎的冰冷记忆碎片,如同沉船残骸,猛地浮出意识的深渊!镁光灯灼烧皮肤的刺痛,台下黑压压人群模糊的面孔和嘈杂的呼喊,冰冷针尖刺入颈侧的瞬间……无数混乱的、带着尖锐痛感的画面在他脑中炸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攥紧了拳头,指关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猛地闭上眼,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和眼底的冰冷。再睁开眼时,深潭般的眼底已是一片沉沉的死寂,翻涌的情绪被强行压回最深处。他不能吓到她。
  
  他的目光缓缓下移,最终定格在阿汐被薄被覆盖着、高高隆起的腹部。那里,一个新的、纯粹的生命正在悄然生长,等待降生。那是比任何文字、任何故事都更重要的未来。
  
  他喉结艰难地滚动了一下,发出嘶哑的、如同被砂轮打磨过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妥协:
  
  “等你……和它(他/她)……”他指了指她的肚子,声音低沉而缓慢,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沉重,“都……安稳了。彻底……安稳了。”
  
  他停顿了很久,似乎在积聚力量,又像是在与内心翻腾的恐惧做最后的搏斗。指尖无意识地、反复地摩挲着《孤塔》书页粗糙的边缘,仿佛在确认某种真实的存在。终于,他抬起头,目光穿透阿汐兴奋的期待,望向一个虚无的、充满未知挑战的未来,嘶哑地补上了后半句,像一句沉重的承诺:
  
  “……就……弄。”
  
  阿汐眼中的亮光微微黯淡了一瞬。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阿星那一瞬间的僵硬和眼底深藏的、几乎要溢出的抗拒与……恐惧?那眼神让她心头一紧,像被什么东西轻轻刺了一下。她张了张嘴,想追问,想安慰,但看着他紧抿的唇线和眉宇间那化不开的沉重,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重新拿起书,手指却无意识地揪紧了书页的一角。病房里刚刚还温暖的阳光,似乎也带上了一丝凉意。她知道,有些深渊,她无法真正替他凝视。
  
  时间在消毒水的气味、胎心监护仪规律的滴滴声、阿汐偶尔的“指令”和阿星沉默的陪伴中,不紧不慢地滑过了十天。
  
  预产期一天天逼近,像悬在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阿汐的肚子愈发沉重,像一颗随时会熟透坠落的果实。她的行动更加迟缓,夜里翻身和起夜的次数也越来越多。阿星眼底的疲惫也越来越深,像晕染开的墨迹。他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病房,笔记本电脑也很少打开了,只是长时间地坐在窗边的椅子上,目光时而落在阿汐沉睡的侧脸,时而投向窗外县城的万家灯火,眼神空茫,像一尊守护的石像。只有阿汐醒来,发出细微的声响或需求时,他才会瞬间“活”过来,动作迅捷而精准。
  
  第十天的深夜。
  
  病房里只亮着一盏昏暗的壁灯。阿汐在药物的帮助下,刚刚陷入浅眠不久,呼吸声均匀而略显沉重。阿星依旧坐在窗边的椅子上,背脊挺得笔直,像一柄入鞘的剑。窗外,县城的灯火稀疏了许多,只有远处主干道的霓虹灯牌还在不知疲倦地闪烁,将微弱的光斑投射在病房的天花板上。
  
  万籁俱寂。只有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如同心跳般的低微蜂鸣。
  
  突然——
  
  “呃!”一声压抑的、短促的痛哼从病床上传来!
  
  阿星像被通了高压电,瞬间弹起!椅子腿在地板上刮出刺耳的锐响。
  
  只见病床上的阿汐猛地蜷缩起身体!她双眼骤然睁开,瞳孔在昏暗的光线下因剧痛而放大,额头上瞬间布满了豆大的冷汗。她的一只手死死抓住床边的护栏,指关节用力到发白,发出不堪重负的**。另一只手则痉挛般地、用尽全身力气攥住了刚好扑到床边的阿星的手腕!
  
  那力道之大,完全不像一个虚弱的孕妇!指甲如同铁钳,深深地、几乎要嵌进阿星手腕的皮肉里!剧痛袭来,阿星却浑然不觉。
  
  “阿星……哥……”阿汐的声音变了调,像从喉咙深处挤出来的破碎气音,每一个音节都因剧痛而扭曲、颤抖,“……疼……好疼……它……它要出来了!啊——!”
  
  又一阵更猛烈、如同被巨锤砸中腰腹的宫缩毫无预兆地袭来!阿汐的身体痛苦地向上弓起,发出一声再也无法压抑的、凄厉的惨叫!汗水瞬间浸透了她的鬓发和病号服的领口。
  
  阿星的脑子“嗡”的一声!所有的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他看到了阿汐眼中那无法作伪的、濒临崩溃的剧痛,也清晰地感受到了她攥着自己手腕的、那绝望的、如同溺水者抓住浮木般的力量!
  
  “医生!护士!”阿星嘶吼出声,那声音完全不像他自己的,嘶哑、破裂,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惶和穿透力,瞬间撕裂了病房的寂静!他猛地按下了床头的紧急呼叫铃!
  
  尖锐刺耳的铃声如同警报,在寂静的走廊里疯狂炸响!
  
  几乎是同时,病房门被猛地推开!值夜班的护士和一名睡眼惺忪但反应极快的年轻医生冲了进来!手电筒的光柱瞬间打在阿汐痛苦扭曲的脸上。
  
  “破水了吗?”医生语速极快,一边指挥护士检查,一边迅速戴上手套。
  
  护士掀开被子一角,看了一眼,脸色一凛:“破了!羊水清!快!送产房!立刻!”
  
  时间仿佛被按下了加速键,又仿佛在巨大的混乱中凝固。护士迅速解除床轮刹车,阿星如同疯了一般,用尽全力帮忙推床,手臂上被阿汐指甲掐出的深深血痕在混乱中格外刺目。病床在空旷的走廊里发出隆隆的回响,如同战车碾过。阿汐痛苦的**和压抑不住的惨叫断断续续,像刀子一样剐蹭着阿星的耳膜和心脏。
  
  产房那两扇厚重、冰冷的金属大门就在眼前,门上亮着“产房重地,闲人免进”的红色灯牌,像通往另一个世界的森然入口。
  
  “家属外面等!”护士一把拦住要跟着冲进去的阿星,声音不容置疑。
  
  “阿星哥……我怕……”阿汐在推进去的最后一刻,艰难地转过头,汗水浸透的脸上满是泪水,眼神里充满了巨大的恐惧和对他唯一的依赖。
  
  “别怕!我在外面!”阿星的声音嘶哑得几乎破音,他用力地、几乎是吼出来,“阿汐!别怕!我就在这儿!”
  
  话音未落,那两扇厚重的金属门“砰”地一声,在他面前无情地、彻底地关上了!将阿汐最后一声凄厉的痛呼和那张布满泪水与恐惧的脸,隔绝在另一个世界。
  
  隔绝了。
  
  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空。只剩下那扇冰冷紧闭的门,像一块巨大的墓碑,矗立在眼前。门内隐约传来阿汐压抑的、断断续续的痛哼,还有医护人员模糊、急促的指令声,这些声音被厚重的门板过滤后,显得遥远而不真实,却像无数根冰冷的针,密密麻麻地扎进阿星的耳朵里、脑子里、心脏里!
  
  他像一尊被骤然遗弃的石像,僵立在惨白的、晃得人眼晕的走廊灯光下。高大的身影被拉长,投在冰冷光滑的地砖上,显得异常孤寂和……渺小。刚才推床奔跑的剧烈心跳尚未平息,此刻却在胸腔里疯狂地、无序地撞击着,每一次搏动都带着沉闷的回响,震得他耳膜嗡嗡作响。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如同墨黑色深海般的恐惧,瞬间将他彻底淹没!窒息感扼住了他的喉咙,眼前阵阵发黑。
  
  柏林冰冷的针尖……
  
  坠入漆黑海水的窒息……
  
  “鬼见愁”断崖下绝望的轰鸣……
  
  还有……阿汐此刻门内凄厉的哭喊……
  
  无数混乱的、黑暗的记忆碎片和眼前冰冷的现实交织、碰撞,撕扯着他的神经!他需要一个出口!一个能抓住的、能证明自己还存在的、能对抗这无边恐惧的东西!
  
  他的手,不受控制地、神经质地颤抖着,伸向裤子的右侧口袋。那里,揣着一包东西。一包在医院门口小卖部买的、最便宜的硬壳红双喜香烟。它被揉得皱巴巴,在他口袋里揣了好几天,像一个隐秘的、不祥的符咒。
  
  他抖得厉害,手指几次才勉强撕开那廉价的塑料包装。抽出一根同样被挤压得有些变形的白色烟卷。烟丝的味道混杂着劣质纸张和化学香精的气息,刺鼻地钻进他的鼻腔。
  
  打火机呢?打火机在哪里?他慌乱地在另一个口袋里摸索着,指尖冰凉麻木。终于摸到了那个廉价的塑料打火机。
  
  “嚓…嚓…嚓嚓……”
  
  手抖得太厉害,几次划火都失败了。火石摩擦的声音在死寂的走廊里显得格外刺耳、焦灼。终于,一小簇橘红色的火苗颤抖着亮了起来。
  
  他几乎是粗暴地将烟头凑了上去。火焰燎着了烟丝。
  
  他深深地、用尽全身力气,猛地吸了一口!
  
  辛辣!无比辛辣!如同吞下了一口滚烫的、裹挟着玻璃碎屑的浓烟!
  
  这股从未体验过的、霸道而污浊的气息,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毫不留情地捅进了他从未被尼古丁侵蚀过的、洁净的肺腑!
  
  “咳!咳咳咳——!!!”
  
  一股无法抑制的、撕心裂肺的剧咳猛地从胸腔深处炸开!阿星瞬间弯下了腰,像一只被煮熟的虾米!咳得惊天动地,咳得眼前金星乱冒,咳得整个胸腔和喉咙都如同被烈火灼烧、撕裂!眼泪不受控制地汹涌而出,混合着因剧烈呛咳而喷出的涎水,狼狈地淌过他因痛苦而扭曲的脸颊。他一只手死死捂住嘴,另一只手撑住冰冷的墙壁,指节用力到泛白,身体因剧烈的咳嗽而不停地痉挛、颤抖。
  
  咳!咳!咳!
  
  肺像要炸开!喉咙像被砂纸磨烂!
  
  每一次吸气都带着灼痛,每一次呼气都喷出辛辣的烟雾和无法抑制的呛咳。
  
  狼狈不堪。涕泪横流。像一条被抛上岸濒死的鱼。
  
  他从未如此失态,如此脆弱,如此……不堪一击。
  
  就在这狼狈到极点、绝望到极点的呛咳深渊里——
  
  “哇——!!!”
  
  一声清亮无比、充满了原始生命力的啼哭,如同划破厚重乌云的晨曦利剑,骤然穿透了那扇冰冷紧闭的产房大门!
  
  那哭声,如此有力,如此纯粹,带着初临人世的懵懂与宣告,带着穿透一切黑暗的力量,毫无阻碍地、狠狠地撞进了阿星被呛咳和泪水模糊的耳膜!也撞碎了他心中那片冰冷的、绝望的墨色深海!
  
  阿星的身体猛地一僵!
  
  所有的呛咳,所有的窒息感,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声惊天动地的啼哭面前,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瞬间扼住!
  
  他撑着墙壁的手颓然滑落,整个人如同被抽走了所有力气,顺着冰冷的墙壁,缓缓地、瘫软地滑坐到同样冰冷的地砖上。后背的衣料被冷汗彻底浸透,紧贴着墙壁。
  
  他仰着头,布满呛咳泪水的脸上,表情是一片空白的茫然。只有那双深陷的眼窝里,翻涌着惊涛骇浪般的、无法言喻的、近乎呆滞的狂喜!像被巨大的幸福狠狠砸中,砸得他灵魂出窍。
  
  那扇紧闭的、如同墓碑般的产房大门,终于“吱呀”一声,缓缓打开了一条缝隙。
  
  明亮的、温暖的光线从门内倾泻而出,驱散了走廊的惨白。
  
  一个戴着浅蓝色无菌帽、脸上带着疲惫却明朗笑容的护士探出身来,目光精准地落在瘫坐在地上、狼狈得像刚从水里捞出来、脸上还挂着泪痕和涎水的阿星身上,声音清脆而充满喜悦地宣告:
  
  “恭喜!是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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