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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地基上的水痕与生命的胎音

第32章 地基上的水痕与生命的胎音 (第2/2页)

阿星回过神,将手机屏幕转向她。上面密密麻麻的推送通知和责编那条激动得破音的短信,在昏暗的光线下依然清晰可见。
  
  阿汐凑近,眯着眼,努力辨认着屏幕上跳动的字。她的识字量在阿星的教导下进步飞快,但面对如此密集的信息,还是有些吃力。她捕捉到了“星海”、“灶”、“百万册”、“炸了”、“恭喜”这些关键词。
  
  “百万……册?”她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对她来说天文般的数字,眼睛一点点睁大,睡意瞬间跑得无影无踪。她猛地抬起头,看向阿星,琥珀色的眼眸在昏暗中爆发出难以置信的、璀璨夺目的光芒,像夜空中所有的星辰瞬间坠入其中!“阿星哥!这是……这是你的书?卖了一百万本?!天哪!”她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带着难以置信的狂喜,像只快乐的小鸟,一下子从“床”上蹦了下来,赤着脚几步就冲到阿星身边,紧紧抓住他的胳膊用力摇晃,“成功了!阿星哥!你又成功了!太棒了!太棒了!”
  
  巨大的喜悦如同温暖的海潮,瞬间将阿星包裹。他看着阿汐因兴奋而通红的小脸,看着她眼中纯粹的、毫无保留的崇拜与骄傲,那份因网络喧嚣而产生的疏离感瞬间被冲淡。他反手握住阿汐因激动而微微颤抖的手,感受着她传递过来的滚烫温度。沙哑的喉咙里发出低沉的笑声,这一次,不再压抑,带着劫后余生般的释然和巨大的满足:“嗯……成功了。”他拉过阿汐,让她坐在自己腿上,两人头挨着头,在昏黄的煤油灯下,一遍遍刷新着那些依旧卡顿、但不断跳出新喜讯的页面。每一次“服务器繁忙”的提示,此刻都变成了甜蜜的烦恼;每一条新跳出的祝贺信息,都像是投向这片冰冷灯塔的温暖炭火。他们分享着手机屏幕微弱的光亮,也分享着这份突如其来的、巨大的喜悦,像两个守着宝藏的孩子,叽叽咕咕,低声笑语,直至窗外深沉的墨蓝色天幕,被东方海平线上第一缕微弱的晨曦悄然渗透。灯塔里的这一夜,没有睡眠,只有文字带来的巨大荣光在无声燃烧,将两颗心烘烤得暖意融融。
  
  然而,命运的馈赠,总在不经意间标定着它的价码。巨大的成功像一剂强效的兴奋剂,效力猛烈,褪去后留下的空白与压力却更加难熬。
  
  《灶》的爆火,将“星海”这个名字再次推上了风口浪尖,随之而来的是铺天盖地的赞誉、解读、邀约,以及……无形的枷锁。编辑委婉地提醒他保持更新频率,维持热度;出版社催促着新书的构思和进度;网络上无数双眼睛在盯着他,分析他《灶》的成功密码,期待他下一部能带来更大的震撼。无形的压力如同深海的水压,从四面八方悄然围拢,沉甸甸地压在阿星的心头。
  
  新家的建造如火如荼。地基之上,砖墙开始一层层垒砌,脚手架如同钢铁丛林般拔地而起。阿星几乎将所有精力都投入其中。选砖、监工、核对图纸、和施工队沟通细节……每一块砖,每一根钢筋,都凝聚着他对未来“家”的具象渴望。这本该是充满希望和力量的劳作。
  
  可当他深夜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灯塔,坐在小木桌前,试图打开文档,继续那本在《灶》完结前就已开始构思的第三部作品时,大脑却陷入了一片前所未有的、令人窒息的空白。
  
  台灯昏黄的光线(新家动工后,他们咬牙给灯塔拉了根临时电线,装了个节能灯泡)笼罩着键盘。屏幕上是新建的空白文档,标题栏孤零零地闪烁着一个字:《根》。这是他预想中的主题,比《灶》更深沉,试图探讨人与土地、与血脉、与创伤记忆之间那种盘根错节的联结。
  
  指尖悬在键盘上方,微微颤抖。脑海中那些曾经鲜活涌动的意象——老陈头布满老茧的手抚摸礁石的触感,阿海伯修补渔网时专注的眼神,海婆婆讲述古老海祭传说时悠远的声音,甚至他自己在冰冷海水中下沉时看到的、来自灯塔的那一缕微弱却固执的光芒……所有这些曾滋养他写出《孤塔》和《灶》的源泉,此刻都变得模糊、干涸,如同退潮后暴露在烈日下的滩涂,只剩下龟裂的纹路。
  
  他强迫自己敲下几个词:“泥土”、“血脉”、“沉埋”……字句干瘪,毫无生气,像被晒干的鱼。删除。再写:“他站在新砌的墙边,手指抚过粗糙的砖缝……”感觉虚假,矫揉造作,远不如他在工地上抚摸那些真实砖块时感受到的温度和颗粒感。再次删除。
  
  一股冰冷的烦躁感从心底升起,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喉咙深处那熟悉的、经年不散的锈蚀感带来的隐痛,此刻也变得格外清晰、尖锐,仿佛有无数细小的砂砾在摩擦着声带,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滞涩的痛楚。他下意识地抬手,用力按住自己的脖颈,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试图压下那生理和心理的双重不适。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文档依旧空白。灯塔外海浪的轰鸣,此刻听来不再是永恒的乐章,而像是对他枯竭灵感无情的嘲弄。挫败感如同冰冷的海水,一点点淹没他。他猛地合上笔记本电脑,屏幕光瞬间熄灭,将他整个人沉入更深的昏暗里。他颓然地将脸埋进掌心,肩膀垮塌下去,像一尊瞬间失去支撑的沙塔。
  
  不知过了多久,阿汐轻手轻脚地走了过来。她刚刚在临时搭的简易灶台边收拾完碗筷,手上还带着淡淡的洗碗水味道。她敏锐地察觉到阿星周身笼罩的低气压,像一片沉重的阴云。
  
  “阿星哥?”她轻声唤道,挨着他身边的小凳坐下,带着海盐和皂角清香的身体轻轻靠着他紧绷的胳膊,“写……写不出来吗?”
  
  阿星没有抬头,只是从喉咙深处发出一声模糊的、带着浓重疲惫和烦躁的咕哝:“……嗯。”声音嘶哑得厉害。
  
  阿汐伸出温热的手,覆盖在他用力按压着脖颈的手背上,动作轻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将他的手慢慢拉了下来。她的手指带着薄茧,温暖而干燥,轻轻抚过他喉结旁绷紧的肌肉。
  
  “不急的,”她的声音很轻,像海风拂过细沙,“累了就歇歇。房子盖好……要好久呢。故事……也像盖房子,要……慢慢垒砖头,对不对?”她用最朴素的比喻安慰着他。
  
  阿星感受着脖颈处传来的、阿汐指尖温热的抚慰,心中那冰冷的烦躁和窒息感似乎被撬开了一道缝隙。他抬起头,在昏黄的光线下看向阿汐。她仰着小脸,眼神清澈而坚定,充满了全然的信任和毫无保留的支持。那目光像一束微弱却执拗的光,穿透了他内心的阴霾。
  
  一个念头,带着点自暴自弃的戏谑和想要暂时逃离压力的冲动,毫无预兆地冒了出来。他拿起手机,点开那个他几乎从不主动发言的作者后台。在《根》那空荡荡的书籍页面下,找到了“发布单章”的按钮。
  
  指尖在屏幕上悬停片刻。阿汐好奇地凑过来看着。阿星侧过头,对上她清澈的眼眸,嘴角忽然勾起一丝极其罕见的、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浅淡弧度。那笑容转瞬即逝,快得让阿汐以为是自己眼花了。
  
  只见他手指翻飞,在单章标题栏快速敲下几个字:【请假条:家有喜事】。
  
  然后在内容框里,以一种极其“老实巴交”甚至有点笨拙的口吻写道:
  
  “各位读者朋友:
  
  实在抱歉。新书卡壳,枯坐半夜,一字难产。媳妇儿(他用了这个更接地气的词)身体不适,疑似有喜。心神不宁,难以专注。特此请假几日,陪她检查,安心养胎。望大家海涵。更新恢复时间……看媳妇儿情况。星海敬上。”
  
  写罢,他甚至没仔细检查,带着一种破罐子破摔的、近乎发泄般的情绪,直接点击了“发布”。手机屏幕显示“发布成功”。
  
  阿汐全程看着,当看到“疑似有喜”、“养胎”这几个字眼时,她整个人“腾”地一下,从脖子根红到了耳朵尖,像一只瞬间被煮熟的大虾!她猛地捂住滚烫的脸颊,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声音又急又羞,带着难以置信的嗔怪:“阿星哥!你……你瞎写什么呀!什么有喜养胎的!我……我哪有!”她羞恼地用力捶了一下阿星的胳膊,力道却不重,更像撒娇。
  
  阿星看着她羞窘万分的可爱模样,连日来的郁结似乎真的被冲散了一些。他难得地低笑出声,沙哑的声音带着一丝促狭:“……不是……你教的?说……故事要……生活里找?”他指的是阿汐之前安慰他的话。
  
  “那……那也不是这么找的!”阿汐又羞又急,跺了跺脚,脸更红了,像熟透的海棠果,“这……这让人家看了多笑话!我……我不理你了!”说完,捂着脸,转身跑回了角落的“床”铺,一头钻进被子里,只留下一个羞愤的隆起。
  
  阿星看着那个隆起的“小山包”,嘴角那抹笑意渐渐加深,眼底的阴霾似乎真的被这小小的插曲驱散了不少。他关掉手机,不再看那可能已经炸开锅的评论区,起身走到阿汐“床”边坐下,隔着被子轻轻拍了拍那个“小山包”。被子里的人蠕动了一下,没理他。
  
  “好了……不气了。”他声音放得更软,带着点哄劝的意味,“……瞎写的。卡文……借口。”
  
  被子里传来阿汐闷闷的、依旧带着羞恼的声音:“借口也不行!以后……以后不许这么写了!”那语气,与其说是生气,不如说是少女心事被当众戳破的极致羞赧。
  
  “嗯……不写了。”阿星低声应着,带着笑意。灯塔内昏黄的灯光下,气氛重新变得宁静而温馨,仿佛刚才那场小小的风波从未发生。
  
  然而,命运的戏剧性,往往就在于它那令人措手不及的“巧合”。
  
  那张带着戏谑、只为搪塞卡文的请假条,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了一颗石子,在阿星为数不多但极其狂热的读者圈里,激起了远超他预料的涟漪。评论区瞬间被“恭喜星海大大!”、“哇!双喜临门!”、“嫂子辛苦了!大大好好照顾!”、“沾沾喜气!”之类的祝福淹没。甚至惊动了出版社的责编,特意发来贺电,并表示理解,让他安心陪“嫂子”。
  
  阿星看着这些热情的留言,只觉得啼笑皆非,并未当真。阿汐更是羞得好几天都不好意思看阿星的手机。
  
  请假条发布后的第五天。
  
  清晨,阿汐像往常一样,在灯塔临时搭建的简陋小灶台边准备早餐。锅里熬着小米粥,咕嘟咕嘟冒着热气,米香混合着窗外海桐花残存的淡香。她拿起勺子,习惯性地舀起一点粥,想尝尝咸淡。
  
  勺子刚凑近唇边,一股难以言喻的味道——那原本最熟悉、最让她安心的米粥清香——毫无预兆地钻入鼻腔。下一瞬间,一股强烈的、翻江倒海的恶心感猛地从胃部直冲喉咙!
  
  “呕——!”她猛地捂住嘴,弯下腰,控制不住地干呕起来。突如其来的反胃让她眼前发黑,冷汗瞬间浸湿了额前的碎发。她踉跄着冲到门口,扶着冰冷的石壁,对着外面清冽的海风大口喘息,试图压下那股令人窒息的恶心感。
  
  正在一旁整理建材清单的阿星听到动静,猛地抬头,看到阿汐煞白的小脸和痛苦弯腰的样子,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他一个箭步冲过去,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声音都变了调:“阿汐?!怎么了?哪里不舒服?”焦急和恐慌瞬间攫住了他。
  
  阿汐靠在他怀里,虚弱地摇摇头,声音带着难受的哽咽:“没……没事……就是……突然……闻着粥味……好恶心……想吐……”她喘了几口气,努力平复着,“可能……昨天……在阿海婶家……吃了不新鲜的……海瓜子……”
  
  阿星紧绷的心弦并未因她的解释而放松。他扶着阿汐坐下,给她倒了杯温水,眉头紧锁。看着阿汐依旧苍白的脸色和微微蹙起的眉头,一个极其荒谬、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入他的脑海!
  
  请假条!
  
  “疑似有喜”!
  
  “身体不适”!
  
  这几个字眼,像冰冷的针,瞬间刺破了他这几天刻意维持的平静!难道……难道那戏言……竟一语成谶?!
  
  这个想法太过疯狂,太过不真实,让阿星瞬间手脚冰凉,血液似乎都凝固了。他猛地抓住阿汐的手,力道之大,让阿汐吃痛地轻呼一声。
  
  “阿星哥?你……弄疼我了……”阿汐不解地看着他骤然剧变、写满震惊和某种巨大恐惧的脸。
  
  阿星猛地回过神,松开手,看着阿汐手腕上被他攥出的红痕,眼底翻涌着惊涛骇浪。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几乎要冲破喉咙的嘶喊,声音是从未有过的干涩紧绷,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走……现在……去医院!”
  
  县城医院妇产科的走廊,弥漫着消毒水特有的冰冷气味,混杂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新生与未知的隐秘气息。空气安静得能听到心跳声。阿星紧紧攥着几张刚刚缴费、还带着打印机余温的单据,指关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像一尊沉默的石雕,背脊挺得笔直,僵硬地坐在走廊冰凉的蓝色塑料椅上。目光死死盯着对面墙壁上那幅关于母乳喂养的宣传画,却仿佛穿透了画面,落在虚无的某个点上。
  
  他的大脑一片混乱。震惊、狂喜、难以置信、巨大的恐慌……各种情绪如同失控的野马,在他胸腔里疯狂冲撞、撕扯。那封请假条的内容,阿汐清晨突如其来的剧烈干呕,还有她这段时间似乎更容易疲惫、偶尔流露出的细微异样……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一根名为“可能”的细线瞬间串联起来,勒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他不敢深想那个“可能”。如果成真……他该如何面对?他这副残破的身躯,这背负着黑暗过往的灵魂,这尚在废墟之上艰难重建、连片瓦都未完全盖起的生活……如何能承担起一个全新的、无比脆弱的生命?那巨大的责任感如同无形的山峦,压得他喘不过气。喉咙深处那熟悉的锈蚀痛楚,此刻也尖锐得如同刀割。
  
  “林汐!林汐在吗?”诊室的门打开,一个戴着口罩的护士探出头喊道。
  
  阿星猛地站起身,动作快得带倒了椅子,发出刺耳的摩擦声。阿汐也紧张地跟着站起来,下意识地抓紧了阿星的衣角。
  
  “在……在!”阿星的声音嘶哑得厉害,几乎不成调。
  
  护士看了他们一眼,眼神平静无波:“进来吧。”
  
  诊室不大,干净整洁。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看起来四十多岁,面容温和。她示意阿汐躺在检查床上,拉上淡蓝色的隔帘。阿星像个木偶般被要求退到帘子外等候。
  
  帘子内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医生温和的询问声,阿汐细弱、带着紧张的回答声。阿星站在帘子外,背对着那片淡蓝的屏障,身体绷得像拉满的弓弦。他能听到自己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的声音,咚咚咚,如同重锤敲击着鼓面,震得耳膜嗡嗡作响。每一秒的等待,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冰冷的恐惧和一丝微弱到几乎被淹没的期盼,在他心中激烈地绞杀着。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分钟,也许是永恒。隔帘被“唰”地一声拉开。
  
  阿星猛地转过身。
  
  女医生手里拿着一张刚打印出来的报告单,脸上带着职业化的、却也透着温和的笑意。她看向阿星和阿汐,目光在两人紧张到极点的脸上扫过,声音清晰而平稳地宣布:
  
  “恭喜两位。尿检HCG阳性,结合症状和初步问诊,妊娠反应明显。林汐,你怀孕了。大约5周左右。”
  
  “轰——!”
  
  如同九天惊雷在耳边炸响!阿星只觉得大脑一片空白,所有的声音、所有的色彩都在瞬间被抽离。世界陷入一片绝对的寂静。他僵在原地,眼睛死死地盯着医生手中的那张薄薄的报告单,仿佛要把它烧穿。那张戏谑的请假条……请假条上“家有喜事”、“疑似有喜”的字眼……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地、反复地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烫在他的灵魂深处!
  
  一语成谶!
  
  真的……一语成谶!
  
  巨大的荒谬感和一种被命运精准命中的眩晕感,瞬间将他吞没。他张着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只有喉咙深处传来一阵阵撕裂般的剧痛和窒息的嗬嗬声。
  
  阿汐的反应比他更快一步。在听到“怀孕”两个字的瞬间,她整个人如同被施了定身法,琥珀色的眼眸瞬间睁大到极致,里面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随即,巨大的、纯粹的、几乎要将她融化的狂喜,如同初升的朝阳,骤然冲破了一切阴霾,在她脸上、在她眼底轰然绽放!她下意识地捂住自己的小腹,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仿佛那里正栖息着世界上最易碎的珍宝。泪水毫无征兆地汹涌而出,大颗大颗地滚落,划过她因激动而剧烈颤抖的嘴角,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
  
  “阿星哥……阿星哥!你听见了吗?”她猛地转向阿星,声音带着巨大的哭腔和无法抑制的狂喜,用力抓住他冰冷僵硬的手臂摇晃着,“我们有……我们有……”后面的话,被汹涌的泪水彻底淹没。
  
  阿星被阿汐的摇晃和那滚烫的泪水惊醒。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低下头,目光从那张刺目的报告单,移到阿汐被泪水浸湿、却绽放着惊人光彩的小脸上,再缓缓地、带着一种近乎朝圣般的敬畏和不可思议的颤抖,移向她那只紧紧捂住小腹的手。
  
  那里……有一个生命?
  
  一个……属于他和阿汐的生命?
  
  一股无法形容的、混合着极致恐惧、巨大狂喜、沉甸甸的责任和一种近乎毁灭般温柔的力量,如同积蓄了万年的火山熔岩,猛地冲破了他心中所有的堤坝,轰然爆发!他猛地伸出双臂,不再有任何犹豫和迟疑,以一种几乎要将阿汐揉碎、嵌入自己骨血的力道,狠狠地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死死地!
  
  阿汐被他勒得有些喘不过气,后背生疼,却毫不在意,只是更紧地回抱住他,将满是泪水的脸颊深深埋进他剧烈起伏的胸膛,感受着他同样失控的心跳和滚烫的体温。
  
  医生看着眼前这对紧紧相拥、情绪失控的年轻夫妇,理解地笑了笑,没有打扰,只是将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报告单,轻轻放在了旁边的桌子上。
  
  阿星的下巴抵着阿汐散发着皂角清香的发顶,滚烫的液体终于冲破了他强装的堤防,汹涌而出,无声地浸湿了她的鬓发。他的手臂收得更紧,喉咙里发出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呜咽和破碎的气音。那呜咽里,有对命运无常的敬畏,有对阿汐的心疼,有对未来的巨大惶恐,但更多的,是一种失而复得、一种被新生命彻底锚定在这烟火人间的、沉甸甸的狂喜与归属感。
  
  他回来了。
  
  这一次,是真的回来了。
  
  带着伤痕,带着锈蚀的喉咙,带着未完的故事,更带着一个需要他用生命去守护、去扎根的新生。
  
  他微微松开阿汐,布满泪痕的脸上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温柔。粗糙的、带着薄茧的指腹,极其小心地、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轻轻覆上阿汐依旧平坦的小腹。隔着薄薄的衣物,仿佛能感受到那微小却无比坚韧的生命脉动。
  
  他低下头,滚烫的唇带着咸涩的泪水,印在阿汐光洁的额头上。沙哑破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郑重和力量,在她耳边低低响起,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灵魂深处碾磨而出:
  
  “不怕……阿汐……我们……回家。”
  
  回那个正在礁石与海浪边,一砖一瓦、从他们亲手夯下的地基之上,顽强生长起来的家。回到那个有灶火、有炊烟、有等待书写的故事、更有一个崭新生命即将降临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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