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同事交心 (第1/2页)
期中成绩风波后,武修文在家长质疑的废墟里艰难喘息。
黄诗娴默默守护,一碗热汤藏着千言万语;郑松珍的“风流才子”调侃像一缕拨云见日的阳光。
教学研讨会上,他毫无保留地分享普通话教学心得,昔日对手林方琼也递来和解的橄榄枝。
同事们的肯定如春风拂过,然而郑松珍无意间瞥见黄诗娴凝望武修文的复杂眼神——那里面分明是汹涌的爱意与浓得化不开的担忧!
这无声的惊雷,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撕裂他们刚刚重建的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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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句“落聘老师”像一把毒刀子一样,扎进武修文的心口,那通打给叶水洪的电话更是彻底抽走了他全身的力气!
家长会散场后的教室里,只剩下桌椅凌乱的影子,还有那几乎将他冻僵的、带着咸腥味的穿堂海风。他扶着冰冷的讲台边缘,指尖下的粉笔灰沾了一手,却感觉不到半点温度。刚才那点第六名带来的微弱暖意,被彻底碾碎,沉入了深不见底的冰冷海水里。
“修文?”黄诗娴的声音像从很远的地方飘来,带着小心翼翼的试探,又急又轻,“别理那种人!他懂什么!”
她靠得很近,他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类似某种海藻的清新气息,平日里总能让他莫名心安,此刻却像隔着一层厚重的毛玻璃。他想说点什么,嘴唇动了动,喉咙却像被粗糙的砂纸堵着,只发出一点模糊的气音。
“你看你手冰的!”黄诗娴的声音里染上了更浓的焦急,她下意识地伸手,指尖快要触到他紧握在讲台边沿、指节发白的手背,却在最后一刻猛地停住,蜷缩了一下,收了回去。她飞快地瞥了一眼空荡荡的教室门口,压低声音,“我们先回办公室好不好?梁主任和李校长刚才都看到了,肯定会有说法的!你别怕!”
怕?武修文混沌的脑子里艰难地转动着这个字眼。他不是怕***,甚至不是怕叶水洪可能的落井下石。他是怕……怕这刚刚燃起的一点点希望,这点好不容易挣来的立足之地,这点足以证明他并非一无是处的成绩,会像沙滩上的脚印,被下一波汹涌的恶意彻底抹平。他输不起第二次了。
他最终只是极其缓慢地、幅度很小地点了下头,动作僵硬得像个关节生锈的木偶。
回办公室的路很短,却又长得令人窒息。走廊里已经没什么人,偶尔有老师匆匆走过,投向他们的目光复杂难辨,同情、好奇、探究……像无数根细小的针,扎得武修文后背发紧。黄诗娴走在他斜前方半步,刻意放慢了脚步,纤细的背影挺得笔直,像一株试图为他挡住风浪的、倔强的小树苗。她没再说话,只是偶尔侧过头,用眼角的余光飞快地扫他一眼,那目光里的担忧几乎要溢出来。
推开六年级办公室的门,里面竟然反常地安静。赵皓星老师正低头批改作文,眉头微微皱着;林方琼坐在自己位置上,手里转着一支红笔,目光落在窗外阴沉的天色上,没什么表情。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凝滞感,显然家长会最后那场风波,已经像投入死水的巨石,激起了沉闷的回响。
武修文沉默地走到自己靠窗的座位,拉开那把旧椅子,木头摩擦地面发出“吱嘎”一声刺耳的声响,在这片寂静里显得格外突兀。他坐下,随手拿起桌上摊开的一本习题册,视线落在密密麻麻的铅字上,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窗外的乌云压得更低了,灰黑色的云层翻滚着,远处海天相接的地方,传来低沉而持续的闷响,是浪涛在积蓄力量,一遍又一遍地撞击着远处的礁石。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几分钟,也许有一个世纪那么漫长,办公室的门被轻轻敲了两下,随即推开。教导主任梁文昌那张总是带着温和笑意的脸出现在门口,他目光在办公室里扫了一圈,最后落在武修文身上,带着一种了然和安抚的意味。
“武老师,”梁主任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刚才那位家长王先生,情绪是激动了些,说的话也过了。李校长已经亲自和他沟通过了,也把这次期中考试的详细数据、我们推行普通话教学的整体思路和初步成效,都跟他解释清楚了。”他顿了顿,目光温和而坚定地看着武修文,“学校的态度很明确,武老师的工作能力和责任心,我们是充分信任和支持的。一点小波折,别往心里去,啊?”
梁文昌的话像一股温热的泉水,试图融化武修文心口那块坚冰。他抬起头,对上梁主任真诚的目光,喉咙里那股堵着的东西似乎松动了一点,他张了张嘴,想说句“谢谢梁主任”,可声音干涩得厉害,最终只是用力地点了点头。
梁文昌又宽慰了两句,这才离开。办公室里的凝滞空气仿佛随着他的离开而流动起来。
赵皓星放下红笔,清了清嗓子,看向武修文的方向,语气带着一种实事求是的认真:“武老师,说句实在话,我们班那几个以前语文基础最差、连句子都写不通顺的男生,这次期中语文卷子,阅读理解题得分明显上来了。我私下问过,他们都说现在听数学课比以前明白多了,理解力好像也强了点。”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这跟你在数学课上坚持用普通话教学,肯定有关系。这点,我是看到的。”
这客观的肯定,没有华丽的辞藻,却像一块沉甸甸的基石,稳稳地垫在了武修文脚下,让他几乎要飘走的灵魂稍微落回了实处。他看向赵皓星,真诚地道:“谢谢赵老师。我只是觉得,语言是工具,工具顺手了,学东西才能事半功倍。”
一直沉默的林方琼,这时也转过了头。她没有看武修文,目光落在自己桌面的教案本上,手指无意识地捻着页角,声音不高,甚至有点生硬,却清晰地传了过来:“那个……王海涛的卷子,我刚才也看了几眼。后面丢分那几道大题,出得确实刁钻,知识点拐了好几个弯,别说学生,我看着都费点劲。基础部分,他掌握得……还行。”
这近乎别扭的点评,没有一句直接的褒奖,却像一阵微弱却不容忽视的风,吹散了武修文心头最后几缕沉重的阴霾。他有些意外地看向林方琼,对方却已经迅速地把脸扭回了窗外,只留给他一个紧绷的侧脸轮廓。武修文心头微微一动,涌起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竞争和质疑或许仍在,但这句近乎客观的“还行”,是来自一个资深同行某种程度上的认可。
办公室的气氛终于彻底松弛下来。压在武修文肩上的那座无形大山,似乎被同事们或直接或含蓄的几句话,悄然卸去了一角重量。他深吸一口气,带着咸味的海风钻入肺腑,竟也感觉不再那么冰冷刺骨。
放学的铃声如同救赎的钟声,终于穿透了压抑的空气。武修文几乎是有些脱力地收拾着东西,课本和教案塞进那个用了很多年、边角磨损严重的旧挎包。黄诗娴的动作比他快,已经拎着她那个印着卡通小鱼的帆布袋等在门口,眼神催促着。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教学楼,傍晚的海风裹挟着浓重的水汽扑面而来,吹得人衣袂翻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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