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7章 阉了 (第2/2页)
她犹豫了半晌,还是忍不住轻声开口:“夫君……”
“嗯?”傅九阙没抬头,指尖依旧轻柔地抹开药膏。
“傅长安他……失踪得蹊跷,府里私下传什么的都有,甚至惊动了京兆尹衙门的人来问话。”她斟酌着词句,小心翼翼地试探,“母亲那边今日又晕过去一次,说怕是遭了匪人,凶多吉少。”
她顿了顿,感觉到傅九阙涂抹药膏的动作顿了一下,才继续道,语气里带上了一丝担忧:“我只是有些担心。这风口浪尖上,万一有什么蛛丝马迹牵扯不清,怕会对你不利。”
她没敢直接问是不是你干的,但意思已经再明白不过。
傅九阙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抬眸看她。
昏黄的灯光下,她侧着脸,睫毛轻颤,眼底带着真实的忧虑,不是为了傅长安,而是纯粹为了他。
这种被人放在心尖上惦记的感觉,像一股细微的暖流,悄然融化了他眼底从城外带回来的最后一丝冰寒。
他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但很快隐去。
重新低下头,继续为她涂药,声音平静:“不过是些无能之辈胡乱揣测,不必理会。”
他既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淡淡道:“我做事,有分寸。不会留下麻烦,更不会连累到你。”
最后几个字,他说得格外郑重。
孟玉蝉的心稍稍落回实处一点。他这么说,几乎就等于默认了。
但他语气里的笃定和那种掌控一切的气势,又奇异地安抚了她。
“可是夫人和侯爷那边……”她还是有些不放心侯府的追查和压力。
傅九阙涂完最后一处,用干净的软布擦了擦手,语气转而带上一点漫不经心:“母亲伤心过度,需要静养。父亲他更在意侯府的颜面和世子的下落,至于下落背后是什么,他未必真想深究。”
“不说这些了。今日换的药似乎不错,还痒得厉害么?”
孟玉蝉在他怀里轻轻摇了摇头,嗅着他身上清冽的气息,夹杂着一丝若有似无的冷松香气,心里那点忐忑渐渐消失了。
“好多了。”她低声应道,不再追问。
孟玉蝉看着他眼下淡淡的青影,忍不住伸手,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衣袖。
“科考的日子一天天近了,书固然要读,身子更是顶要紧的。我瞧你昨夜又熬到很晚?总这般耗神,铁打的人也受不住。文章学问在那里,不差这一时半刻的休息。”
傅九阙闻言抬眼,瞧见她蹙起的眉尖,不由唇角微弯,勾起一丝戏谑:“娘子这是怕为夫累倒了,耽误了带你搬出这侯府,另立门户的约定?”
孟玉蝉被他打趣,脸微微一热,却也没躲闪,只认真道:“我自是信你的。信你的本事,也信你的品性。功名迟早会有,我只是……不想你太辛苦。”
她知道他心思深,手段狠,但对他允诺的事,却有种莫名的笃定。
傅九阙眼底那点玩笑的神色淡去,染上些暖意。
沉吟片刻,道:“也好。既如此,考前这几日,我便宿在书房,也免得夜里翻书吵到你养伤。”
他顿了顿,又道:“只是要劳烦娘子,替我打点些考试时需用的笔墨纸砚,还有那几日替换的衣裳鞋袜。旁人备的,我总不称心。”
这话里带着天然的亲近,孟玉蝉听了,心里像被羽毛轻轻拂过,又软又暖,那点赧然也散了,点头应下:“嗯,我亲自去准备。”
正说着,外面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急促慌乱脚步声,还夹杂着压抑的抽气声。
帘子“哗啦”一下被猛地撞开,翠莺跌跌撞撞地扑进来,一张小脸煞白,嘴唇哆嗦着,手指着外面,话都说不利索:“小、小姐!姑、姑爷!不、不好了!世子、世子他……”
她像是被什么极度可怕的景象吓丢了魂,胸口剧烈起伏,只剩下喘气的份儿,一句整话都拼不出来。
孟玉蝉心头一紧,倏地站起身。
傅九阙倒是稳坐不动,只眉头微蹙,目光扫向紧跟着翠莺进来的来福。
来福脸色也有些发沉,但比翠莺镇定得多。
他先是行了礼,然后才字字清晰地回禀:“二公子,二少夫人。刚前头传来消息,世子爷找到了。被人扔在了侯府大门口,现已抬回他自个儿院里了。”
他略一停顿,似乎在斟酌用词,但终究还是冷静地说了下去:“伤势极重。背部遭了鞭刑,皮开肉绽,几乎没一块好肉。但更骇人的是……世子爷已被阉割。”
孟玉蝉只觉得耳边“嗡”的一声,像是被人当头敲了一棒,震得她眼前都有些发花,下意识地扶住了旁边的桌沿才站稳。
阉割?
不是简单的受伤,不是被打被骂,而是废了男人的根本?
前世,遭受宫刑的人是傅九阙。
而如今,竟是傅长安?
这算什么?因果轮回?报应不爽?
她猛地转头看向傅九阙。
他依旧坐在那里,面上没什么表情,只眼底深处,掠过一丝极淡的的快意。
是了……除了他,还能有谁?为了她背上的伤,他竟用这等狠辣的方式,将前世的债,连本带利地讨了回来!
震惊过后,涌上心头的并非对傅长安的丝毫同情,而是一种近乎战栗的慨叹。
原来老天爷看着呢,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傅长安有今日,凌姨娘功不可没!若不是她当年偷龙转凤,种下这孽因,又何来今日这惨烈无比的恶果!
就在这时,院外又传来急促脚步声,是侯爷身边的长随,站在帘外气喘吁吁地传话:“二公子,二少夫人,侯爷和夫人请您二位立刻过去一趟!”
孟玉蝉心神一凛,立刻明白过来。
找他们,还能为什么?必然是知道了虞神医与她交好,想让她去求虞神医来救傅长安!
虞神医脾气古怪,侯府的面子未必管用,但或许会看在她的情分上……
她深吸一口气,正准备开口,傅九阙却已经站了起来。
“回去禀告父亲母亲,”他声音平淡,听不出丝毫情绪,“二少夫人昨日受惊,今日又听闻兄长惨状,心悸不适,正在休养,无法前往。我即刻便去。”
那长随愣了下,似乎没想到会被直接回绝,但也不敢多问,喏喏应了声是,转身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