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做他乖顺的金丝雀 (第2/2页)
下瞬,尖锐的荆刺霎时扎破昭昭的皮肉,而那道疤痕也很快便被搓磨得血肉模糊,斑驳可怖。
“唔……”
嗜骨的疼痛自手腕处开始扩散,昭昭的记忆却不受控制地回溯。
三年前的她,还是个不谙世事的丞相府嫡小姐,那时她的小将军还陪在她身边,那时的谢陵……还是与小将军在月光下结拜的义兄义弟。
小将军十分看重他这个义弟,对他甚好。几乎有什么吃的玩的,便会想着给谢陵带一份。
那时她还有些捻酸,笑称他对谢陵比对自己这个未婚妻还好。
可谁又能想到,当初那个温和有礼,总跟在小将军身后,喊他“兄长”的清贫书生,会在他死后强取豪夺,将自己的嫂嫂囚于床榻,日日折辱呢?
至于这道疤……也是在那个时候的某个雨夜,她无意中碰见谢陵身中奇毒,高烧不退,快要濒死。
恰巧她认识一位医术高明的药谷神医祁隆生,便连夜请他来为谢陵医治。
可祁隆生开出的偏方,却需要人剜肉作药引子。她是小将军的未婚妻,谢陵又是小将军的义弟。念着这份情,她咬着牙,毫不犹豫地便用匕首剜下自己手腕的肉,混着草药熬成汤喂他。
而谢陵当时意识模糊,昏迷不醒,并不知道是自己救的他……
“够了!”
耳边响起一道凌厉的女声,昭昭的思绪蓦然被打断,她抬眸看向来人,竟是府中女管家萧清。
萧清走过来,一把夺掉云瑶手中早已浸透血的荆棘条。
“云瑶,别做得太过分了。她再不济,也好歹是个夫人。待会首辅大人就要过来了,若出岔子,仔细着你的皮!”
“哼!”
被说教的水瑶十分不服气,猛推了昭昭一把,声音愈发尖锐。
“她算什么夫人?除了能上床伺候大人,平日里脏活累活为奴为婢的,跟我们这些做丫鬟婆子的又有什么区别。”
昭昭纤薄的背被她一推,险些撞上桶沿,惊得她倒吸一口凉气。
云瑶见状又讥讽道,“夫人这澡洗够了吧?快到点了,火灶房的伙计可都等着夫人过去劈柴呢!”
昭昭没说话,只是顺从地穿好衣服。余光扫过张嬷嬷担忧的眼神,她轻轻摇头,扯起一抹安慰的笑容,示意她不要跟过来。
酉时,昭昭便准时出现在了湿冷的火灶房。挑水,备菜,生火,洗碗,扫地,浣衣……这些活她已经在谢公府干了三年,很熟练。
酉时一刻,昭昭按照谢陵的口味,做好了八菜一汤。
酉时二刻,昭昭放好了洗澡水,并在一旁备好了他换洗后要穿的衣物。
三刻,昭昭铺好了床,塞进几个汤婆子,暖热了后,她才敢缩在角落里的小榻上休憩片刻。
四刻五刻……直到六刻,偏院的门被人推开,发出震天的声响。
昭昭蓦然被惊醒,小榻太窄导致她身体滞空一瞬,重重跌坐在地。
痛意还没来得及扩散,眼角余光便撇见一抹暗红色的官服。
是谢陵。
她心中突地一跳,遂起身将热好的饭菜端出来。随后低垂着脑袋,跟那几个丫鬟一起静候在桌旁,等着男人差遣。
唯有云瑶上前,带着邀功的讨笑,“大人,这饭菜是奴婢精心为您准备的,您快尝尝合不合胃口。”
她在谢公府做差多年,平日里没人敢欺负她反驳她。抢人功劳这种事她做惯了,也没人敢说什么。
谢陵眼皮未抬,指腹只摩挲着玉扳指,“哦,确定是你做的?”
“……”云瑶的笑意冻在唇间。
谢陵久居官场,位极人臣,又岂会猜不出她的心思?
“本阁倒是不知,你什么时候学会了这一手地道的南方淮扬菜?”
云瑶出身北方,性子倨傲。日常除了侍奉主子起居,哪里下过什么厨房?
她瞬间反应过来,被吓得不轻,倏地跪倒在地上,说话都语无伦次。
“回大人,奴,奴……”
“滚。”
谢陵长身玉立,站在那里,只需轻轻吐出一个字,就足以让所有人感到恐惧。
“是是是。”几个丫鬟拖拽着云瑶,忙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只有昭昭待在原地没动。
她知道这个滚字不包括她。
这是她的房间,他还没欺负够她,怎么舍得让她滚?
“昭昭,过来。”
昭昭偏头看向男人的方向,难得的停滞,没有任何动作。
她迎着他的目光,对上他那张惊艳才绝的脸。
清贵淡漠,眉如远山。
见她没动。男人不耐的轻啧,逆着光走向昭昭。阴影将他的侧脸轮廓勾勒得愈发深邃,衬得右眼下的一颗泪痣惑人夺目。
他哂笑,“怎么,这是知道自己要走了,便不打算装乖了?”
话落,目光往远处一瞥,旋即危险的眯起眼。
昭昭朝着他望的方向看去,突然顿住,心无端慌起来。
他看的是她的衣柜,而柜中放着的正是她准备出府,收拾出来的包袱。东西不多,却盛满她的安全感。
不知过了多久,谢陵才冷冷地收回视线,目光讥诮道:“呵,包袱都收拾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