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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八十二章 果核里的虫眼

第七百八十二章 果核里的虫眼 (第1/2页)

“顾,你知道么?”那双栗色的明亮眼眸盯着他看,“我觉得梵高的画是对安逸生活的某种矫正。”
  
  “如果把赏析艺术当成一次牙科诊料,那么看到梵高的作品就是牙套,不同点在于,这幅牙套并非是将笔触、线条和色彩束缚的像被铁丝箍住的牙齿一样,牢牢的整齐排列,像打了蜡似的闪闪发光——”
  
  四周的喧嚣褪去。
  
  万籁俱静之中,人心中的那个声音就会响的格外清晰。
  
  顾为经耳边又一次的响起了伊莲娜小姐的话语。
  
  对方提到,刚刚那段话是谁说的来着?
  
  约翰·罗金斯?不对,这位艺术著作家在英国名扬四海的年代,梵·高还只是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画家,也许还在哪里当修道士呢。
  
  它出自晚些时候的另一位英国的著名的学者西蒙·沙玛、某位《油画》杂志社的前任编辑、亦或只是安娜女士自己的随口一言?
  
  他记不太准了。
  
  顾为经记的很清晰的是,十几个小时以前,莱佛士酒店的底层咖啡厅里,那位年轻的艺术经理一只手拿着托盘,一只手端着手中瑰夏咖啡的杯把,露出牢牢的排列齐整,像打了蜡似的闪闪发光的牙齿,对他说道。
  
  “——恰恰相反,这只牙套不是用来箍住牙齿。而是用来去箍住束缚本身的。紧箍住那些无聊的繁文缛节,箍住那些老旧的艺术观点。用一种更加强烈、热情、真实的姿态。让笔触在画面间自由增长。”
  
  “你说梵高被困住了。”
  
  女人把视线望向窗外,轻轻拿起托盘上的咖啡杯,“只有这样,只有箍住它,箍住铁箍,束缚住束缚,画布里的那个梵高……才能破困而出。”
  
  不。
  
  顾为经忽然意识到,这段话一定不是伊莲娜小姐由感而发的随口一言。
  
  这样的一段话,一定是伊莲娜小姐不知在哪里读来的。
  
  因为说的太好了。
  
  一百分。
  
  正中他的心底,完全说出了他心中有朦胧的感触,却又受困于艺术修养的相对浅薄,无法完全准确形容出来东西。
  
  就因如此,这段话恰恰不可能是对方的有感而发。
  
  顾为经跨过了多少难关,受到了多少质疑和冷眼,困在西河会馆里,经历了多少的挣扎,才最终成为了现在的自己。
  
  他才终于明白了何为卡洛尔的《雷雨天的老教堂》,什么是真正的梵高。
  
  绘画是一颗心写给另一颗心的情书。
  
  一个人想要明白这些东西,想要感受到那些最深层的思考,需要不仅是美术修养,需要的还有人生修养。
  
  伊莲娜小姐明显不缺美术修养,所以她可以大谈特谈梵高的书信,说什么巴别塔,讲什么《圣经·旧约》。
  
  这些讲的很好,没问题。
  
  但由感而发的说出这个?
  
  不行。
  
  她不配。
  
  想要有所领悟,想要能读的懂,能听的懂。
  
  你得完全经历过这些才行,至少,至少,你得完全完全理解,这是一种什么样的心绪才行。
  
  她那般性格轻浮而骄纵的人,凭什么。安娜·伊莲娜凭什么懂什么叫被困住了,凭什么懂她自己在那里说什么么?
  
  坐在轮椅上,腿脚不方便,并不能叫做被人生困住了。
  
  对很多人来说,是这样的没错。
  
  它代表了困难、挫折与磨难,它代表了脆弱与不便,它甚至代表了歧视与欺凌。但它同样也意味着勇敢、坚韧与强大,也可以代表想要战胜命运的强烈信念与反抗精神。
  
  但抱歉。
  
  对于整个中欧最有钱的几个家族之一的继承人,对于一个账户欧元资产后面缀着九个零的人来说,这完全代表不了什么。
  
  世上能轻松找到三十亿个愿意和她交换人生境遇的健全的普通人。
  
  顾为经曾在家中书画店里和一位法国的黑人游客聊天,练习口语,当时店门口就摆放着一架滑竿,从仰光河上的观光游船上下来,再到这条旅游区的商品街,足足超过两公里的道路。
  
  他钱包里的欧元,能雇两个远远比他瘦弱的多的杆夫苦力抬着他,让他脚下的鞋子没有沾上一粒泥土。
  
  伊莲娜小姐和她那数以十亿计的财产,可以让她一辈子都像是云上的仙子一样,被芸芸众生抬着,脚下的手工皮鞋沾不上一粒泥土,锃亮如新。
  
  她一定懂什么是300万欧元,可她哪里懂什么是梵高,什么是被困住了呢?
  
  顾为经轻蔑的摇头。
  
  哼。
  
  年轻人自觉准确的洞察到了事情的真相。
  
  一个人答出了她不可能答出的题,那么,她大概率是抄袭了别人的卷子,把那当成了自己的答案。
  
  不过——
  
  “就算是抄的,也抄的真好啊。”
  
  伊莲娜小姐的那些话一句一句传入他的心口,响在他的耳边。
  
  年轻的女人手指拨动着琴弦。
  
  琴腔共鸣。
  
  发出同样频率的回音。
  
  真的很好听。
  
  ……
  
  “如果只把绘画作品非常技术性的,学术化的理解成某种笔触和色彩的简单排列组合,一定是一件非常无聊的事情。”伊莲娜小姐对顾为经如此说,“梵高讨厌这一点,他从不仅仅因此而感到满足。”
  
  “艺术作品从不是单纯的色彩游戏,从来都不应该是。”滨海艺术中心的特邀展厅中,他面对身前的《水乡人家》的油画,他自言自语的说道,“今天不是,以后同样也不会是。”
  
  “吴冠中不会喜欢这一点,我想,吴先生不应该会仅仅因此而感到满足。这种理解足是对的,但不够好。有些情感会深埋于笔触之内。”
  
  “就像我们这届双年展的主题,从来都不仅仅只满足于刻画——繁忙、推搡、拥挤的人流。”
  
  “这样的解读足够正确却不够深入。有些情感,深埋于HustleandBuste这个标题之内。这是烟与火的区别。它是smokeandfirework。”
  
  顾为经的手臂抱的紧紧的,簇着眉头。
  
  比起反驳身边崔小明的话。
  
  他更像是在进行一场跨时空的谈话,顺着昨日轮椅上的艺术经理对他所讲的话,被她拉着手亦或拉着她的手,继续说了下去。
  
  “它是Pyrotechnics。”
  
  ……
  
  “大概唐克斯先生会蛮喜欢这个解读的呢。”策展助理邦妮会心的一笑。
  
  顾为经用了这两个形容来描述艺术展的主旨,它们都不是专业的艺术词汇,却都很巧妙。
  
  一语双关。
  
  Smokeandfirework,的表面含义是烟气与焰火。Pyrotechics,则是一般被用描述盛大的焰火场面。
  
  恰恰好。
  
  这两个词组与单词的引申含义又都能被分别用来形容艺术家或者音乐家盛大的、杰出的、充满热烈烟火气息且让观众着魔入迷的作品。
  
  也就是顾为经所说的——他在吴冠中的作品看到了感动。
  
  当然。
  
  这种意象和刚刚顾为经对崔小明用汉语所说的烟火气,还是有细微的不同的,多了分直接,少了一分余韵。
  
  顾为经的描述,倒是很能贴合在场的那些西方观众和评委的思维习惯,有一点点东西交融的意思。
  
  他们身前是一幅东西交融的油画,而新加坡,从历史文化地理各种角度,又都是蛮东西交融的地方。
  
  “说得太虚了……太虚了。”
  
  崔小明听的忍不住不停的摇头,他心中的某一部分,在顾为经刚刚说到烟与火的区别的时候,被微微的触动了一下。
  
  他并非庸人。
  
  南法或者纽约曼哈顿区艺术街外围上,人们随随便便能撞见一千位从事艺术行业自称自己是个画家的无名男人与落魄女郎,每个人都是一幅大艺术家的派头。而从统计学概率的角度出发,最终,在未来几十年里,他们中能把自己的作品摆进南法的那几家大美术馆,或者成功签约一条街外的高古轩画廊的成功人士,没准只有一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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