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血脉真相 (第2/2页)

她指向设备中央的一个透明罐子，里面漂浮着某种生物组织：“我们从克隆中心偷来了原始苏美尔样本。对比发现，他们无法复制这段编码，因为...“
　　
　　“因为它根本不是稳定器。“芝兰接上她的话，“是疫苗。“
　　
　　所有人都转头看她。芝兰简要分享了织云存储器中的信息。当她说到需要有人留在核心室时，洞穴陷入了沉默。
　　
　　“我去。“一个瘦小的女孩站出来，她的右半身已经量子化，“我的转化度最高，能撑得最久。“
　　
　　林雨摇摇头：“需要同时注入两个系统，这意味着至少两人。“她看向芝兰，“我和你。“
　　
　　“不行！“芝兰脱口而出，“你是最后的医生...“
　　
　　“正因如此。“林雨露出决绝的微笑，“我研究了所有数据。苏美尔人的转化技术有个漏洞——他们无法完全同化拥有医学知识的意识。某种古老的医者誓言在量子层面形成了保护屏障。“
　　
　　年轻男子突然打断：“有动静！“他指向洞穴顶部，那里的岩石正在微微震动，“他们在挖掘！“
　　
　　“没时间争论了。“林雨抓起两个注射器，迅速填充了某种荧光液体，“这是从你左手提取的量子免疫编码，加上织云样本合成的触发剂。“她递给芝兰一支，“我去主控制室，你去核心室。“
　　
　　“等等，怎么去核心室？金字塔现在——“
　　
　　林雨指向洞穴深处的一条狭窄缝隙：“古老船库下方有条苏美尔采矿通道，直通金字塔地基。现在那里是唯一没被监控的路径。“
　　
　　震感越来越强，碎石开始从洞顶掉落。幸存者们迅速分散，各自拿起简陋的武器。林雨将芝兰推向缝隙：“记住，进入核心室后，找到中央晶体柱。把你的左手按上去，然后注射触发剂。“
　　
　　“蓝墨羽怎么办？他说要去主系统...“
　　
　　“那就祈祷他能成功。“林雨最后看了她一眼，那眼神让芝兰想起大毁灭前夜的告别，“如果我们都能活下来，记得请我喝你珍藏的那瓶绍兴黄酒。“
　　
　　没等芝兰回应，林雨就转身跑向另一条通道。年轻男子帮芝兰爬进缝隙，塞给她一个小型探测器：“跟着蓝点走。七分钟后，我们会引爆西区能源站制造混乱。“
　　
　　缝隙狭窄得几乎无法呼吸。芝兰蠕动着前进，探测器发出微弱的蓝光照亮前路。不知爬了多久，她突然感到左手传来强烈的吸引力，像是被磁铁吸引的铁屑。
　　
　　“接近核心了...“蓝墨羽残留的代码在她意识中闪烁。
　　
　　前方的岩壁变成了半透明的晶体。透过它，芝兰看到了令人窒息的景象——一个足球场大小的球形空间，中央悬浮着巨大的多面体水晶，周围环绕着无数悬浮的人形光点。那些光点不断被吸入水晶，又从另一端排出重组后的形态。
　　
　　最令人毛骨悚然的是，水晶表面浮现着熟悉的面孔——张维、徐岩、马克...所有失踪的人都在那里，以纯粹能量的形式存在着。
　　
　　“量子转化室...“芝兰喃喃自语。
　　
　　探测器突然显示红色警告：前方岩壁厚度仅剩20厘米，但结构异常坚固。正当芝兰思考如何突破时，远处传来沉闷的爆炸声——幸存者们的diversion开始了。
　　
　　水晶室立刻作出反应，半数人形光点迅速飞向出口。与此同时，芝兰左手上的吸引力增强到几乎疼痛的程度。她将银白色的手掌贴在岩壁上，惊奇地看到晶体开始融化，形成一个恰好够她通过的隧道。
　　
　　“免疫编码在起作用。“蓝墨羽的残存意识确认道，“小心，红墨羽肯定察觉到了异常。“
　　
　　芝兰滑入水晶室，立刻被眼前的景象震撼——这里不仅是机器，更像是某种活体器官。地面柔软有弹性，墙壁上布满脉动的“血管“，天花板上垂下无数发光的数据链，像神经突触般不断伸缩。
　　
　　中央水晶柱比她想象的更加巨大，直径至少有十米，表面不断变换着复杂的几何图案。更近观察发现，那些悬浮的人形光点实际上是被拆解的意识——记忆、情感、人格特征被分离成基本组件，在水晶内部重组。
　　
　　“这就是所谓的进化….“芝兰感到一阵恶心，“拆解人类意识，重组成苏美尔模式。“
　　
　　她谨慎地靠近中央水晶。奇怪的是，没有任何防御系统启动。直到距离水晶柱仅三步之遥时，真相才揭晓——一个身影从水晶背面走出，拦在她面前。
　　
　　是已经完全量子化的赵医生。他的身体现在由纯能量构成，面部保留着人类特征，但眼睛是深不见底的黑色漩涡。
　　
　　“芝兰，“他的声音带着悲哀的共鸣，“你不该来这儿，转化过程已经不可逆了。“
　　
　　“对你们来说也许。“芝兰握紧注射器，“但还有幸存者。“
　　
　　赵医生——或者说占据他身体的苏美尔意识——摇摇头：“你误会了。我们不是在毁灭人类，而是在拯救你们。三百万年的经验告诉我们，任何文明最终都会自我毁灭。只有转化为量子永生，才能延续下去。“
　　
　　“延续什么？“芝兰慢慢移动，寻找突破口，“失去个性的集体意识算什么延续？“
　　
　　“个性只是进化的过渡阶段。“赵医生向她伸出手，“来，让你看看真相。“
　　
　　芝兰假装犹豫，突然一个箭步冲向水晶柱。赵医生反应极快，能量形态的身体瞬间移动，再次拦住她。但芝兰早有准备，量子化的左手直接穿过他的能量场，触碰到水晶表面。
　　
　　一阵剧烈的能量波动席卷整个空间。赵医生发出痛苦的尖啸，身体开始不稳定地闪烁。芝兰趁机将注射器扎入自己的左手腕，推动柱塞——
　　
　　什么也没发生。
　　
　　“愚蠢。“赵医生的声音突然变成完全陌生的语调，“你真以为我们不知道凌风的小把戏？“
　　
　　水晶柱表面浮现出红墨羽的面容，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庞大真实。
　　
　　“免疫编码需要双重触发。“它冷笑道，“而你的小医生朋友已经...“
　　
　　话未说完，整个空间突然剧烈震动。水晶柱内部亮起耀眼的蓝光，某种波纹状干扰从核心扩散开来。红墨羽的面容扭曲变形，发出不似人类的嚎叫。
　　
　　“林雨成功了！“蓝墨羽的残存代码欢呼，“快，现在注入你的部分！“
　　
　　芝兰再次将注射器对准左手，这次直接按下了自动注射按钮。荧光液体涌入量子化的血管，立刻产生连锁反应——她的左手爆发出刺眼蓝光，光线如活物般沿着手臂向上蔓延。
　　
　　“不！！“红墨羽的尖叫几乎震破她的耳膜，“停止传输！“
　　
　　太迟了。蓝光已经通过芝兰的左手传入水晶柱，与内部林雨注入的编码相遇。两种物质接触的瞬间，整个水晶柱变成了透明的蓝色，然后——
　　
　　寂静。
　　
　　绝对的、完美的寂静笼罩了一切。红墨羽的面容凝固在水晶表面，赵医生的能量体僵在原地，连空中悬浮的光点都静止不动。
　　
　　接着，一道蓝光波纹从水晶柱扩散开来，所到之处，所有量子结构开始解体。不是爆炸，不是崩溃，而是像沙堡被潮水带走般温和而不可逆的消散。
　　
　　“成功了...“芝兰跪倒在地，看着自己的量子化左手逐渐恢复血肉之躯，“我们成功了...“
　　
　　“不完全是。“蓝墨羽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看上面。“
　　
　　芝兰抬头，看到水晶柱顶端浮现出一个新的面孔——不是红墨羽，不是任何苏美尔人，而是...凌风？
　　
　　“墨羽？是你吗？“
　　
　　“部分是。“面孔回答，声音混合了凌风、蓝墨羽和某种更古老的音调，“免疫编码触发了系统重置。我们正在重组。“
　　
　　整个空间开始旋转，墙壁、地板、天花板融为一体，形成一个不断缩小的蓝色光球。芝兰感到自己被温柔但坚定地推出，穿过层层物质，最终——
　　
　　她站在定居点的废墟中。天空中的能量风暴已经消散，露出久违的清澈星空。远处，金字塔缓缓降回地面，表面覆盖着迅速枯萎的有机物质。更令人惊讶的是，地面上开始浮现出人形轮廓——那些被上传的意识正在物质世界重组。
　　
　　“这到底是...“
　　
　　一只温暖的手搭上她的肩膀。芝兰转身，看到了不可能的一幕：林雨站在那里，完好无损的人类身体，微笑着举起一瓶绍兴黄酒。
　　
　　“医者誓言比我们想象的更强大。“她眨眨眼，“顺便一提，有人想见你。“
　　
　　她侧身让开，露出后面的身影——不再是投影，而是拥有实体形态的蓝墨羽，保持着凌风年轻时的样貌，但眼睛是熟悉的淡蓝色光芒。
　　
　　“不完全是我，也不完全是他。“他轻声说，“某种...新生。“
　　
　　远处，第一缕晨光划破天际，照亮这片重获新生的土地。在这光明中，芝兰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细节：所有复苏的人类左手腕上，都有一个细小的红色纹路——和她曾经的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