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 玉佛 (第2/2页)
不过半盏茶功夫,庞嬷嬷捧着锦盒碎步而返。
章燕婷揭开盒盖,莹润玉佛在晨光中流转着温润光泽。
她取过绿松石匣中的青瓷小瓶,将几滴透明汁液倒入白玉盏中,执起紫檀狼毫笔蘸取汁水。
“大小姐这是…”秋萍望着笔尖在玉佛腹部游走,终是忍不住好奇开口。
章燕婷唇角微勾,将玉佛举至窗边。
日光下玉胎通透,却未见半点墨痕。
她转身将佛身靠近烛台,火苗跃动间,腹部渐渐显出淡金篆字:文曲临凡,尊贵天成。生母必为嫡室,违者祸及宗族。
“这…”庞嬷嬷凑近细看,浑浊老眼蓦地发亮,“老奴记得康老夫人日日要在佛前焚香?”
“正是。”章燕婷指尖拂过玉佛莲花底座,“香火熏烤百日,这字迹自会显现。到时康家要保住文曲星,必要扶正嫡母。”
她将玉佛放回锦盒,金丝护甲划过盒面发出轻响,“秋萍,取我那套月华锦的百子千孙袄来。”
翌日卯时三刻,荣禧苑外积雪未消。
章燕婷踩着鹿皮暖靴踏过回廊,月白锦缎在晨光中泛着珍珠般光泽。
沿途洒扫的婆子们纷纷避让,窃语声顺着寒风飘来:“到底是首辅家的嫡小姐,这通身气派倒像是正室!”
“母亲万安。”章燕婷在拔步床前盈盈下拜,满头珠翠纹丝未动。
高嬷嬷接过锦盒时,她特意将刻字那面转向床榻,“听闻母亲礼佛虔诚,特意请了灵隐寺方丈开光的玉佛。”
帘帐内传来几声闷咳,老夫人戚氏倚着青缎引枕摆手:“你有心了。”
护甲掠过玉佛时微微一顿,“这雕工倒是别致。”
话音未落,珠帘哗啦作响。
章梓涵裹着银狐斗篷进来,发间只簪着支素银步摇:“给母亲请安。”
她转向章燕婷时露出颈间红痕,“妹妹来得倒早,我原想着新妇总要梳妆些时辰。”
高嬷嬷捧着茶盏上前半步:“按规矩,妾室晨起应先到主母房中跪拜奉茶。”
话未说完,便被戚氏慢吞吞打断:“罢了,婷姨娘初来乍到,这些虚礼,日后再学不迟。”
章燕婷咬了咬唇,有些茫然无措。
章燕婷抚着腕间翡翠镯子轻笑:“姐姐莫怪,我记着母亲畏寒,特意让厨下煨了血燕。”她转向门外扬声道,“秋萍,把炖盅端来。”
“难为你想着。”戚氏搅动着瓷勺,忽然抬眸,“别站着了,快坐吧!”
章燕婷斜眼瞥向章梓涵,故意将茶盏往案几上重重一搁,震得青瓷碗盖咔嗒作响。
她昂着下巴在左侧太师椅落座,镶金丝的裙裾铺开像朵盛放的牡丹。
章梓涵垂眼理了理素色襦裙,安安静静坐在右侧。
红木椅面上只垫着块灰扑扑的棉垫子,隔着薄纱裙都能觉出寒意。
对面那方紫檀雕花椅却是垫着雪狐裘的软垫,白绒绒的毛边被章燕婷的护甲拨弄着,映得她指间翡翠戒指愈发翠色逼人。
“二妹妹怕是坐岔了。”章梓涵忽然开口,声音清泠泠似檐角风铃,“按规矩,这左首位置该是正妻的座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