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特兰蒂斯 飞鸟 (第1/2页)
江夜白又一次跌入了那个梦境。
浓雾像融化的雪水般漫过他的脚踝,冰冷刺骨。他低头看去,发现自己赤着双脚,踩在一片潮湿的苔藓地上。那些苔藓呈现出病态的灰绿色,每一簇都挂着晶莹的露珠,在不存在的光源下闪烁着诡异的光芒。远处,黑松林的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针叶上凝结的水滴不时坠落,发出"嗒、嗒"的声响,如同某种古老的计时器。
"夜白..."
那声音又来了。像一缕游丝钻入耳道,带着潮湿的回音,既像是从极远处飘来,又仿佛紧贴着他的耳廓呢喃。江夜白浑身一颤,汗毛倒竖。他抬头望去,在雾气最浓处,隐约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那人影似乎穿着与他相似的白色衬衫,衣摆在无形的风中轻轻飘动。
"等等!"江夜白喊道,声音在浓雾中迅速被吸收。他迈开步子向前追去,苔藓在脚下发出细微的"吱嘎"声。奇怪的是,无论他跑得多快,那个人影始终与他保持着不变的距离——近得能看清轮廓,却远得永远触不可及。
梦中的空气沉重而潮湿,带着松脂和腐烂树叶的混合气息。江夜白大口喘息着,冰冷的空气灌入肺部,带来细微的刺痛。他的衬衫已经被雾气浸湿,紧贴在背上,勾勒出少年单薄的肩胛骨形状。额前的碎发也湿漉漉地贴在皮肤上,一滴汗水顺着他的太阳穴滑下,在下颌处悬停了片刻,最终坠入无尽的雾中。
就在他即将放弃追逐时,那人影突然停住了。江夜白的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他屏住呼吸,看着人影缓缓转身。雾气在这一刻诡异地流动起来,如同舞台上的帷幕被无形的手拉开。一张模糊的脸逐渐显现——
叮铃铃!
尖锐的闹铃声如利刃般刺入梦境。江夜白猛地睁开眼睛,瞳孔在黑暗中急剧收缩。他盯着天花板上熟悉的水渍痕迹看了好几秒,那些褐色的斑痕在晨光中呈现出地图般的形状。窗外,一只知更鸟正站在梧桐树枝上歌唱,它的羽毛在初升的阳光下闪烁着铜绿色的光泽。
"夜白?起床了!"母亲的声音伴随着煎蛋的"滋滋"声从楼下传来,空气中飘来芝麻油的香气,温暖而真实。
江夜白缓缓坐起身,丝绸被单从身上滑落。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触手冰凉湿润——全是冷汗。梦境中的不安感如潮水般退去,但那种莫名的失落感却挥之不去。他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指尖,那里似乎还残留着雾气的触感。
浴室里,江夜白将冷水拍在脸上。水滴顺着他的下巴滴落在洗手池中,发出清脆的声响。他抬头看向镜子,镜中的少年有着略显苍白的肤色和因长期睡眠不足而泛青的眼圈。他的眼睛是浅褐色的,在晨光中近乎透明,像是被阳光穿透的琥珀。湿漉漉的黑发贴在额前,发梢还挂着细小的水珠。
"又是那个梦..."他喃喃自语,声音在空荡的浴室里产生轻微的回音。镜面上凝结的水汽缓缓滑落,如同梦境中那些永远落不完的露珠。
早餐桌上,母亲已经摆好了金黄色的煎蛋和冒着热气的白粥。煎蛋边缘微微卷起,形成完美的焦脆口感。窗台上的茉莉花开得正盛,洁白的花瓣上还带着晨露,甜腻的香气与食物的味道交织在一起,构成令人安心的晨间气息。
"没睡好?"母亲将一杯温牛奶推到他面前。牛奶表面结着一层薄薄的奶皮,在阳光下泛着珍珠母般的光泽。
江夜白用筷子轻轻戳破蛋黄,看着金黄色的液体缓缓流出。"还是那个梦,"他低声说,"那个人...我总觉得很熟悉。"
母亲的手停顿了一下,她今天穿着淡蓝色的家居服,袖口处有些许面粉的痕迹。"快高考了,压力大很正常。"她将一碟腌黄瓜推到江夜白面前,"多吃点,你最近瘦了。"
窗外,阳光已经变得强烈起来。梧桐树的叶子在微风中沙沙作响,投下斑驳的影子。一只黑白相间的蝴蝶停在窗玻璃上,翅膀缓慢地开合,像是在进行某种神秘的仪式。
教室里的风扇吱呀作响,勉强驱散着初夏的闷热。江夜白坐在靠窗的位置,阳光透过玻璃窗照在他的课本上,将纸页映得发亮。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书页边缘,那里因为经常翻动而微微卷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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