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归墟影子？ (第2/2页)

全场死寂。
　　
　　数十万人的广场，仿佛被按下了静音键。
　　
　　只有那开山斧砸落在地的余音，还在空旷处回荡。
　　
　　狗蛋依旧站在原地，仿佛只是随意地向前迈了一步，又或者只是轻轻拂去了衣角并不存在的灰尘。熔金面具下的眼神，自始至终没有任何波澜，甚至没有在那生死不知的挑战者身上停留一秒。
　　
　　他微微侧头，目光似乎穿透了拥挤的人群，落向另一个擂台的边缘，声音平淡地响起，清晰地传入每一个呆滞的修士耳中：
　　
　　“下一个。”
　　
　　没有回应。
　　
　　元婴组另外两名跃跃欲试的擂主，此刻脸色惨白如纸，身体僵硬，死死盯着远处废墟里那个不知生死的“榜样”，连呼吸都忘了。挑战？开什么玩笑！那根本不是战斗，那是毫无反抗余地的碾压！是蝼蚁对神祇的亵渎！
　　
　　绝对的安静持续了足足三息。
　　
　　然后，如同压抑到极致的火山终于爆发，整个碎星港广场彻底沸腾了！惊骇、恐惧、狂热、崇拜……无数种情绪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每一个人！
　　
　　“一……一脚？！”
　　
　　“元婴前三……一脚踹飞？生死不知？！”
　　
　　“这他妈是化神初期？！”
　　
　　“怪物！绝对是怪物！”
　　
　　“星烬！星烬！星烬！”不知是谁先喊了起来，紧接着，这名字如同燎原之火，响彻云霄！
　　
　　海月阁露台，无咎看着下方那震撼的一幕，眼中精光爆射，再无半分之前的儒雅温润，只剩下深深的震撼和凝重。“好霸道的力量！好狠辣的手段！此子……绝非池中之物！”他身后的无籁早已目瞪口呆，无莜则紧紧抿着嘴唇，清冷的眼眸中第一次清晰地映出了那熔金身影带来的、名为恐惧的涟漪。
　　
　　沸腾的喧嚣如同背景的潮水，狗蛋却似未闻。他熔金面具下的眉头，在转身走下擂台的瞬间，极其细微地蹙了一下。方才那壮汉冲上擂台的瞬间，一股极其微弱、却异常熟悉的能量波动，如同阴冷的毒蛇，从另一个方向悄然拂过他的感知边缘。
　　
　　他的目光，如同最精准的探针，瞬间锁定了波动来源——化神组另一座擂台上，刚刚结束战斗，正淡然收手的一名修士。
　　
　　那人身着素白道袍，面容清癯，三缕长须飘然，气质出尘，颇有几分仙风道骨。正是化神后期强者，天虚子。他刚刚以一手精妙绝伦的“虚空引气诀”，轻描淡写地将一名化神中期对手的灵力引为己用，反噬其身，赢得干净利落，引来一片赞叹。
　　
　　然而，在狗蛋的感知中，那“虚空引气诀”运转的刹那，一丝极其隐晦、却绝对无法错认的法则气息泄露了出来！那气息阴冷、枯寂、带着一种万物终结的腐朽意味，与星辉数据库中记录的、星辉文明最终之战时遭遇的恐怖敌人——“归墟派”所散发的本源波动，高度吻合！
　　
　　归墟！
　　
　　加速毁灭世界，在废墟之上重建新秩序的疯狂教派！与星辉文明守护火种、清除毒瘤以延续文明的理念，是绝对的对立！是刻在星辉墓碑最深处的血仇！
　　
　　狗蛋的心脏，仿佛被一只冰冷的巨手狠狠攥住！星辉的覆灭，无数同胞的哀嚎，守墓的孤寂与沉重……所有被深埋的记忆碎片，伴随着对归墟刻骨铭心的仇恨，瞬间被这股气息点燃！熔金战甲下的手臂上，细密的星纹骤然亮起，一股近乎实质的毁灭杀意，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在他体内疯狂凝聚！
　　
　　“检测到异常高维能量波动残余！特征分析：匹配度99.8%，指向‘归墟法则’！”阿月清冷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瞬间在狗蛋的精神链接中响起，“目标锁定：天虚子！能量层级：化神后期巅峰！法则污染程度：深层次隐匿！威胁等级：极高！建议：立即启动最高级别战术预案！”
　　
　　狗蛋强行压下翻涌的杀意和沸腾的星烬之力。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透过面具，死死钉在天虚子那看似仙风道骨的背影上。熔金面具遮挡了他所有的表情，只有那微微握紧的拳头，昭示着内心掀起的滔天巨浪。
　　
　　归墟的爪子……竟然伸到了混乱之海！伸到了古战场！他们想做什么？加速这里的毁灭？寻找星辉残余的火种进行清除？
　　
　　就在这时，天虚子似乎有所感应，缓缓转过身，目光竟也穿透了喧嚣的人潮，精准地落在了狗蛋身上！他的脸上，依旧挂着那抹出尘的微笑，眼神却深邃得如同无底深渊，带着一丝洞悉一切的诡异平静。他嘴唇微动，没有声音传出，但一个清晰无比、带着冰冷枯寂意味的神念，却如同毒蛇般钻入了狗蛋的识海：
　　
　　“星辉的……余烬？”
　　
　　狗蛋的瞳孔，骤然收缩！
　　
　　就在这无形的对峙与杀意即将引爆的刹那，另一股更加庞大、更加阴森、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恐怖气息，如同无形的潮水，瞬间笼罩了整个广场！
　　
　　喧嚣的声浪如同被掐住了脖子，瞬间低落了八度。无数修士感到一股发自灵魂的寒意，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广场最高处的贵宾席上，一个一直笼罩在宽大黑袍中的身影，缓缓抬起了头。兜帽下，两点猩红的光芒亮起，如同地狱的血眼，扫过下方，最后，似乎在天虚子和狗蛋身上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那目光所及之处，空间都仿佛变得粘稠、腐朽！
　　
　　“合体……魔修！”有见识广博的老修士失声惊呼，声音带着无法抑制的恐惧。
　　
　　无咎的脸色也瞬间变得无比凝重，甚至带着一丝忌惮：“魔云老祖……他竟然也来了！”他身后的无籁和无莜更是脸色煞白，在这股纯粹的、令人窒息的死亡威压下，连呼吸都变得困难。
　　
　　魔云老祖！合体中期的老魔！他为何会出现在这里？难道也是为了古战场？还是……为了别的？
　　
　　这突如其来的、来自更高层次的恐怖威压，如同冷水般暂时浇熄了狗蛋与天虚子之间那无形的硝烟。天虚子脸上那诡异的微笑似乎更深了一些，对着狗蛋的方向，微不可察地点了点头，随即收回目光，仿佛刚才的神念传音从未发生。他转身，飘然走下擂台，身影很快消失在人群中。
　　
　　狗蛋站在原地，熔金面具下的眼神冰冷如万载玄冰。归墟的阴影，合体老魔的威压……这碎星港的水，比他想象的更深，也更浑浊。
　　
　　他缓缓松开紧握的拳头，手臂上亮起的星纹隐没下去。但那刻骨的仇恨和冰冷的杀意，却如同烙印，深深埋入心底。
　　
　　归墟的影子……已经找到了。
　　
　　接下来，便是清算的时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