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血海之殇 (第1/2页)
海月城深处，那座由暗红珊瑚礁构筑、曾彰显着血海一脉无上威严的奢华府邸，此刻却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压抑与绝望。
浓重的血腥味混合着昂贵的、能安神定魄的深海龙涎香，也无法掩盖那股源自生命本源枯萎的腐朽气息。最深处由万年血珊瑚雕琢的寝殿内，气氛凝重得能滴出水来。
狂鲨如同一具被抽掉骨头的烂肉，瘫在铺着深海冰鲛绡的玉床上。他暗青色的脸庞扭曲成一种非人的惨白，双目空洞无神，直勾勾地盯着镶嵌着夜明珠的穹顶。曾经暴戾、贪婪、充满占有欲的瞳孔里，只剩下无尽的死灰和刻骨的怨毒。他的下半身被一种散发着浓郁生命精元气息的暗金色膏药覆盖着，但这膏药包裹之处，空荡荡一片。某个部位，连同作为男人象征的所有根基，已经在深渊魔鲸那毁天灭地的尾鳍余波下，彻底化为齑粉，连重塑的可能都被那蕴含空间湮灭之力的创伤彻底断绝。
“吾儿…”血海老祖站在床边，一身血袍无风自动，周身翻涌的血海虚影时而凝实时而溃散，显示出他内心极致的暴怒与本源受损后的不稳定。他那张布满皱纹、如同干涸河床的脸上，此刻阴鸷得能滴出水来。合体初期的恐怖威压不受控制地逸散，让寝殿内侍立的几名心腹元婴修士如同背负山岳，脸色惨白，汗如雨下，几乎要跪伏在地。
他动用了珍藏万年的“九转续命膏”，消耗了数滴蕴含生命法则的本源精血，甚至不惜损耗自身合体道基，试图强行逆转规则，重塑狂鲨的根基。然而，深渊魔鲸的力量层次太高，蕴含的法则太过霸道，那伤口处的空间湮灭道痕如同跗骨之蛆，顽固地抗拒着一切修复之力！任凭他如何施为，那象征着男性尊严与血海一脉未来的部位，依旧是一片虚无！
“废物！都是废物！”血海老祖猛地一挥袖袍，磅礴的血浪将寝殿内一张由整块血髓玉雕成的案几瞬间拍成齑粉！他眼中血光爆射，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星烬！烬墟！若非尔等蝼蚁设下毒计，吾儿岂会遭此大劫！岂会沦为…沦为这海月城的笑柄！”
“笑柄”二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狂鲨死灰的心上。他身体剧烈地抽搐了一下，空洞的眼中爆发出极致的怨毒和疯狂，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如同破风箱般的嘶哑低吼：“杀…杀光他们…爹…我要他们…生不如死…我要那星烬…挫骨扬灰…我要霜烬那个贱人…在我脚下哀嚎…”
儿子的惨状和怨毒的诅咒，如同火上浇油，彻底点燃了血海老祖心中积压的滔天怒火与杀意！什么合体大能的矜持，什么混乱之海潜在的规则，在唯一的嫡子被废、血海一脉蒙受奇耻大辱面前，都成了狗屁！
“好！好！吾儿放心！”血海老祖的声音如同九幽寒风，冰冷刺骨，蕴含着毁灭一切的决心，“为父这就去，将那群不知死活的蝼蚁，连同他们的驻地，彻底从这混乱之海抹去！用他们的神魂和血肉，来祭奠你的伤痛！”
他豁然转身，血袍鼓荡，一步踏出，身影瞬间消失在寝殿之中，只留下那令人灵魂冻结的冰冷杀意。
……
海月城中心，一座由巨大星兽颅骨构筑、覆盖着复杂能量符文的宏伟殿堂——城主府。
“血海老祖，请留步！”一个温和却带着不容置疑威严的声音响起。海月城城主，一位身着素白长袍、面容儒雅、气息深不可测的中年男子（修为至少化神后期巅峰），身影无声无息地出现在府邸大门前，挡住了血海老祖的去路。
“城主何意？”血海老祖停下脚步，血色的瞳孔冷冷地盯着对方，合体期的威压如同实质的血海，朝着对方汹涌而去。然而，那看似儒雅的中年城主周身，一层淡淡的、如同水波般的空间涟漪荡漾开来，将那股凶戾的威压无声无息地化解于无形。
“老祖息怒。”城主面色平静，声音依旧温和，“令郎之事，本座深感遗憾。但混乱之海自有其规则，冒险者之间恩怨，当由其自行解决，或于生死擂台上定夺。老祖身为合体大能，若亲自出手抹杀一支最高不过元婴中期的冒险小队，恐惹人非议，亦有损我海月城‘相对中立’之信誉。”
“信誉？非议？”血海老祖发出一声不屑的嗤笑，如同夜枭啼鸣，刺耳难听，“吾儿根基被毁，道途断绝，奇耻大辱！此仇不共戴天！区区信誉，算得了什么？城主是要阻我？”他身上的血光再次暴涨，大有一言不合便强行闯关的架势。
城主眉头微蹙，眼中闪过一丝无奈。面对一个因丧子之痛（断根之辱）而彻底疯狂的合体老怪，任何道理都显得苍白无力。他并非不能阻止，但代价太大，而且为了一个新兴的冒险队得罪一个发狂的合体修士，不符合海月城的利益。混乱之海的规则…终究是建立在实力之上的。
他微微侧身，让开了道路，声音平淡无波：“老祖执意如此，本座亦无法阻拦。只是望老祖…莫要做得太过，以免徒增业障。”
“哼！业障？老夫一生杀人无数，何惧业障加身！”血海老祖冷哼一声，看也不看城主，血光一闪，身影已化作一道撕裂长空的血色长虹，带着滔天的杀意，朝着烬墟小队所在的鲸骨平台方向，悍然扑去！所过之处，天空仿佛被染上了一层污秽的血色，刺鼻的血腥气弥漫开来，无数低阶修士惊恐地匍匐在地，瑟瑟发抖。
城主望着那远去的血虹，微微摇头，低声自语：“可惜了…那‘星烬’，似乎并非池中之物…血海老鬼，你这次，怕是踢到真正的铁板了…”他身影缓缓淡化，消失在城主府门前，仿佛从未出现过。海月城的规则？在合体老怪的怒火面前，也只能暂时退让。
……
鲸骨平台，“烬墟”驻地。
霜刃、霜烬、灵焰三人正围坐在一起，交流着巩固境界的心得。突然，一股无法形容的、仿佛要将整个灵魂都拖入污秽血海的恐怖威压，如同灭世的海啸般轰然降临！
“噗！”实力最弱的霜刃和灵焰（相对而言）瞬间脸色惨白，口喷鲜血，感觉浑身灵力都被冻结，骨骼发出不堪重负的**！
霜烬元婴中期的修为稍好，但也如遭重击，护体灵焰瞬间熄灭，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惊骇！
阿月（月隐）周身纯净的月华剧烈波动，如同风中残烛，她眼中蓝芒急闪，瞬间将量子护盾覆盖住三女，但面对合体期的威压，这护盾显得如此脆弱！
“血海老祖！”霜烬失声惊呼，声音带着恐惧和绝望。
轰隆！
驻地简陋的金属屋舍如同纸糊般瞬间被无形的力量撕碎、汽化！整个巨大的鲸骨平台剧烈摇晃，表面浮现出无数裂痕！
血海老祖那如同魔神般的身影悬浮在高空，俯瞰着下方如同蝼蚁的几人。他眼中没有丝毫人类的情感，只有纯粹的、冰冷的毁灭欲念。
“蝼蚁！给吾儿偿命！”没有多余的废话，血海老祖枯槁的右手抬起，对着下方平台，虚空一按！
轰——！
一只覆盖了整片天空、由粘稠污血和无数痛苦哀嚎面孔凝聚而成的巨大血手印，带着污秽法则、腐蚀神魂的恐怖力量，如同天倾般轰然拍下！空间被挤压得发出刺耳的爆鸣，下方的鲸骨平台在这股力量下寸寸崩解！
合体之威！一击之下，万物湮灭！所有人心中都升起一股无力感，仿佛下一刻就要被拍成肉泥，神魂俱灭！
“完了…”霜刃眼中闪过一丝不甘的绝望。
霜烬死死咬着嘴唇，眼中是愤怒和不甘。
灵焰闭上了眼睛，双手紧紧抓着符袋。
就在这千钧一发、所有人都以为烬墟冒险队将彻底化为历史尘埃之际——
嗡！
一道并不耀眼、却仿佛能定鼎乾坤的暗金色光芒，突兀地在血手印下方亮起！
是星烬！
他依旧穿着那身深灰色的斗篷，甚至连背后的古剑都未曾出鞘。他就那么平静地站在即将崩碎的平台上，迎着那毁天灭地的污秽血手印，缓缓抬起了右臂。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光芒万丈的灵压升腾。
只有一股沉寂、厚重、仿佛蕴含了星辰寂灭与创生轮回的浩瀚意志，以他为中心轰然扩散！
覆盖在他右臂上的斗篷无声地滑落，露出下面一件覆盖着无数玄奥星辰符文的暗金色臂甲——熔金战甲的一部分！此刻，臂甲上流淌的星芒前所未有的璀璨！
“破。”
一个平静无波、却如同宇宙法则般不容置疑的声音响起。
星烬抬起的右臂，对着那遮天蔽日的污秽血手印，简简单单地一拳轰出！
这一拳，朴实无华。
没有花哨的轨迹，没有狂暴的能量洪流。
只有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将一方星域坍缩于拳锋的暗金色拳印！
拳印不大，与那覆盖天空的血手印相比，渺小如尘埃。
然而，当这暗金拳印与污秽血手印碰撞的刹那——
嗤——！！！
如同烧红的烙铁刺入寒冰！又如同最纯净的圣光净化最污秽的邪祟！
那由污血和怨魂凝聚、足以腐蚀化神修士神魂的恐怖血手印，在接触到暗金拳印的瞬间，竟发出了凄厉到极致的尖啸！构成血手印的污秽能量和怨魂面孔，如同遇到了克星，疯狂地扭曲、挣扎、消融！被那拳印中蕴含的、霸道无匹的寂灭星烬之力，硬生生地从中贯穿、撕裂！
轰隆！！！
巨大的血手印从中心位置猛地爆开一个巨大的空洞！暗金拳印去势不减，如同撕裂布帛般，将整个血手印从中一分为二！残余的污秽血光如同被阳光照射的冰雪，迅速消融、湮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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