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为棋 第23章 姚姑娘 (第1/2页)
许悠云进了屋,燕归去、冯守阳赶紧翻回来。
冯守阳嬉笑道,“燕老弟,先走了啊。”
燕归去打趣道,“这般急着去见姚姑娘?”
“哈哈,学以致用嘛。”
“冯老哥,真会了记得教教老弟。”
冯守阳笑道,“其实没什么技巧,她喜欢你便是喜欢,不喜欢你就算死了也不行。”
燕归去不耐烦道,“冯老哥又在扯甚大道理,天黑了,早些回去为好。”
冯守阳摆手离去,却说道,“燕老弟多虑了,姚姑娘淑惠,怎会打骂贫道?”
但愿冯老哥平安,燕归去进了屋。
“燕师兄!你们去哪了?”
燕归去笑道:“小师弟问这些做什么?”
许悠云支吾道,“没什么,就是好奇而已。”
燕归去摸着许悠云头笑道,“小师弟去那边学了东西?”
许悠云退开,紧张道:“没,没,没有啊,什么也没做。”
燕归去不信道:“那你怎么一个人回来的?”
许悠云长叹口气,“是宁静云背我回来的。”
燕归去笑道,“我与冯老哥藏那边都看见了。”
许悠云又羞又惊,耍起无赖地爬上燕归去,玩闹道,“燕师兄,为何不来救师弟?”
燕归去伸直手抱起许悠云,“小师弟,大些了便懂师兄苦心。”
“你分明居心不良,要看我出丑,吃我一拳。”
许悠云被抱住,手又太短,只能空挥王八拳,看得燕归去哈哈大笑。
许悠云便咬了口燕归去,痛得燕归去松开手,许悠云便扒住燕归去裤子下落。
“嘿嘿,师兄还穿花的。”
燕归去提起裤子,许悠云得意笑声已在院外。
“哇呀呀,贼子莫逃。”
“贼子追我。”
二人打闹累了。
许悠云便自裤腰间掏出素帛,“燕师兄,你看这上面写的什么?”
燕归去接过素帛,眉越皱越深,骂道:“什么鬼画符,我看不懂。小师弟,这玩意哪来的?”
许悠云便说了李无拘的事。
燕归去感叹道,“李无拘竟也来了,届时不知有多热闹。”
“燕师兄,李无拘很厉害吗?”
“听我师父说过李无拘,境界深不可测,最差也为诛仙境紫微垣,原本无名,经一剑客指点,进境飞速。”
几近盘古境,定是相当厉害,难怪我打不过,想到这里,许悠云便觉输给他也不丢人。
燕归去还过素帛,“小师弟,定要珍重它,这是个天道的机缘。”
许悠云没接素帛,“燕师兄,送给你了,反正我看不懂,盯久了上面的字还会动。”
燕归去欣慰道,“自己拿着吧,这是你的机缘。”忽地惊讶道,“你说什么,字会动?”
许悠云小心地点点头。
没天理了,净让小师弟撞狗屎运。
“书中黄金屋,书中颜如玉,此为……”
老酒儿醉迷迷地拿起素帛看道,“这不是老夫随便乱写的吗?醉一次便在上面写字,绝无玄机。以后,你自会明白。”
不知老酒儿从哪拿的笔,在上鬼画一字又醉了。
许悠云拿起素帛,“师兄,不会真是老酒儿写的吧?完全找不到他刚才那个字了。”
燕归去疑窦丛生。不对,今天看了的,臭老头、冯老哥都是像小师弟一样的凡人。
燕归去不信,拿来素帛逐字寻找,恍惚中人醉了,似有妖艳鬼魅起舞,急忙扔开素帛,闭眼不看。
“燕师兄,你怎么了?”
燕归去再拿起,无寻常处,只是个有字的素帛。
燕归去琢磨道,“小师弟,我好像懂了什么。”
老酒儿突然像棺中僵尸弹起,“老夫写的是清静无为四个字。”又醉下。
“小师弟,你是不是不识字。”
“嗯。”
燕归去笑道,“师兄认的也不多。全是师父那老头子硬教,方才那种情况挺像,学不下去时看着大片陌生字。”
许悠云收好素帛,想来便是如此,还是不甘心地问道,“燕师兄,这个有无可能是,暗藏道法,刻了剑意,说不定人能跑进去的东西?”
“也有可能,反正要收好,以后应该有用。”
老酒儿醉道,“没用,有用,你觉得有什么便有什么,自然而然。”
“小师弟,你不觉得臭老头奇怪吗?”
许悠云早见怪不怪,“老酒儿喝醉了总说胡话,师兄见多了自会习惯。”
燕归去怎么看老酒儿都是个老酒鬼,便点头称是,忽听见竹林异动,问道:“小师弟,方才你说什么血是何事?”
许悠云战战兢兢,拉住燕归去手说完整件事。
“燕师兄,宁静云都没晕,我是不是很没用。”
燕归去安慰道,“师弟这般小怕见血腥,吓晕了是常事。”
“可她为什么没事。”
“她不一样的。”
许悠云小声道,“燕师兄,我就知道,她不止十岁,绝对是个老妖女,说不定还看过更恐怖的,不然怎会无事。”说完心虚地看了眼后面,黑黢黢的仿佛有人躲着偷听,心更虚。
燕归去笑道,“师弟不必紧张,她并非老妖女,就是十岁,心智也比你大了十岁。”
许悠云心稍安,管她多大,反正是我朋友,不会害我便是。
燕归去弹了弹许悠云脑门教训道,“小师弟,以后行事莫要冲动,行侠仗义是好事,别把自己搭进去,倘若那女子是常人,那般多无赖公子哥不知会如何欺辱你二人。”
许悠云捂着额头委屈道,“还不是为给师兄找娘子,打走公子哥们,她必会心生仰慕,我再谦虚道,许某师兄更厉害,更好,一桩姻缘便成了。”
燕归去感动笑道,“难为师弟操心,师兄一表人才,自是不缺女子。”
许悠云惋惜道,“师兄相貌堂堂,哪个女子见了不倾心,可惜师弟是男儿,无法以身相许,为报恩便冲动了。”
燕归去嬉笑道,“师姐才是你救命恩人,师弟大可以身相许。”
许悠云低头数手指,在灯火下,太阳栖在每人脸上。
燕归去觉得有趣,故意逗弄道,“小师弟,师妹可喜欢你了。”
许悠云小声嘟囔道,“师兄,女子那真摸不得吗?”
燕归去想起无知幼时,笑道,“当然不行了。”
“为什么啊。”
这种事长大了自然会懂,燕归去玩笑道,“这样做便无法长生。”
不可长生,许悠云顿时不想活了。
燕归去笑道,“以后别犯就行,老天爷见你小还是第一次便原谅你了。”
许悠云长舒口气,可这个谎言还是骗了他很多年。
老酒儿突然醒酒,“修行人有纯阳一说,碰了女色即破戒,境界难进,长生无望,依老夫看非是必然。”
“道可道,非常道,命可名,非常名。世人愚钝,妄图用言语描述大道。修仙本是求个随心所欲,如此拘束还不如做个凡人,可若知其本源便能潇洒。”
人又醉下。
许悠云只当胡话,燕归去却觉老酒儿不简单。
天已大黑。
燕归去看着天色叹道,“时间过得真快。”
许悠云不舍道,“师兄要走了?”
“师弟,有缘再会。”
“师兄,定要回来看我。”
许悠云眼泛泪花。这傻师弟还以为是永别,燕归去笑道,“师弟放心,我去去便回,最多三天,少则一月。”
许悠云又欢天喜地,突然骂道,“燕师兄,你个大骗子。”要打人,却只剩师兄大笑,离别似乎不是那般难过,可一切重归寂寥后只剩苦涩。
常人只醉一次,老酒儿醉五次,常以此自称五气朝元。
“许小子,生老病死,悲欢离合乃世间常事,看开些,我只是醉了而已。”
担忧师弟伤心,开玩笑故作轻松,亦是自己怕离别。
燕归去经过一地,血味冲人,想必这便是师弟说的死人地方。月光煞白,鬼树妖草血迹斑斑,阴风招摇,又现当时惨叫。
有毒虫钻出,见人就扑,燕归去祭出赤松剑一挥,全化为黑气。
蛊虫,莫不是她?此地不宜久留,燕归去迅速离开。
夜中只听见人声空灵,臭泥松动。一具无头尸身爬出,颈处全是毒虫,鲜明得像花,僵硬地循声而去。
方向恰在许悠云家那边,老酒儿真醒了酒。
“许大侠,天都黑了?”
“老狗儿,方才又在说醉话。”
“老夫没醉,醉的是你。”
“喜欢说些没用的玄乎话,我可不留你过夜,让鬼吓死你去。”
“大侠好生无情,小老儿回家了。”
见了那么多血,有人惨死在面前,许悠云仍害怕。
“你家早被风吹跨了,不用回。”
老酒儿似是早有预料,走到院中看着漫天繁星笑道,“喜新厌旧,这便是大公。”
“什么意思啊?”
“老夫走了。”
“老狗儿莫走,外面有杀人妖女,你如何自保?还是跟着本大侠为妙。”
“哈哈哈,老剑仙怎会惧妖女?人会老,剑不会老。”
老酒儿走得很快,在黑夜里来看就像飘走了,下了纵青山,远见村中学堂灯火通明,摇头叹道,“浪向银河平江镜,水月自在水中明。”
又醉在红豆树,见一醉鬼走来,没头。
“老兄喝一个?”
醉鬼走过去,忽地僵在原地,扭过半个脖子。
老酒儿笑叹道,“这又是何苦,为戒酒头都不要了。”
醉鬼醉来,老酒儿伸腿绊倒它,负手缓步离去,过了片刻折回来,已不见醉鬼,拿起又落下的酒葫芦,向村西北家中走去。
老者须发皆白,风霜满面,腰间挂着酒葫芦。
“上山捉妖去。”
学堂里,燃着灯火。
曲胖子抓住沈浪手,像个女人求安慰道,“浪哥,你跑哪去了?我听说孙蝈蝈当场被杀头,哥几个还以为你也去了,可让我们好担心。”
沈浪扒开曲胖子,嫌弃地看了一眼,“我是那种蠢人,调戏女人不知动脑子?”随后唏嘘道,“当时去追那冯旺财,哥几个便散了,见一女清素如莲,迷了魂儿地跟去,忽想起姚姑娘,从那疯癫态清醒,想起当时一阵后怕,观她白衣如见白骨。”
“却见孙蝈蝈那群蠢货骑马追上去,就像在京师那样。”
沉默半晌,沈浪摸头叹道,“柯洋连个全尸也没,惨状不忍多说。我念在同乡一场,埋了孙蝈蝈。”
顾轩一身黑衣,向来冷静,却不安道。“浪哥儿,京师来的人都走了,连大魔王也被法外人打跑,村中只剩我们四个,明日一早我们也走吧。”
卢飞唇薄,说话不见张嘴,就像只鬼,“这些法外人不待见我们,此地也玩够了,浪哥儿,我们回家吧。”
沈浪无奈道,“京师不安宁,怕是难回了,若要走便去乡曲城。”
“浪哥儿,你不回吗?”
“不走了,这里的桃花很好看。”
曲胖子劝道,“浪哥儿和我们走吧,回去给你找个更好看的。”
沈浪笑道,“你们走吧,见了她才知我沈浪也是个痴情人。”
曲胖子伤感,仿佛这次会是永别,“浪哥儿明天都散了,就没话对哥几个说?”
四人中,曲胖子与沈浪最先认识。曲胖子因体型,其父又是经商的,虽富却在官面前低一头,便常遭官宦子弟欺负。
沈浪好打抱不平,见曲胖子被数十人玩弄,冲上去就是给带头的脑袋一脚,孩童不知看人背景,曲胖子、沈浪敌不过多人,都挨了顿痛打,也因此认识。
卢飞唇似刀削,说话刻薄,得罪不少人,曾讽刺过沈浪多情。有天被虎门将种堵在巷中,沈浪恰好路过,分担了些活力。卢飞从此不骂沈浪。
顾轩性格孤傲,只喜欢和沈浪玩。
“浪哥儿,你说句话啊,我们心里好有个底。”
沈浪严肃道,“强龙难压地头蛇,乡曲城不比京师,别像那群傻子胡作非为。”
曲胖子捂住耳朵厌烦道,“浪哥儿,这些话爹娘说了多少遍。”
沈浪笑道,“那该说些什么?唱曲喝酒?”
顾轩难得一笑,“离别宴先欠上,哥几个等着来喝浪哥儿喜宴。”
三人欲欢笑,卢飞却说道,“浪哥儿早点睡吧,明日起晚不见我们可别哭。”
“哈哈哈,怎么会哭,你们三又不是细皮嫩肉的小娘子。”
沈浪笑中有些颤抖,带起风吹灭油灯,四人很久没再说话,似乎都睡了。
有人叹气,有人翻身。
曲胖子问道,“顾轩、卢飞,你们也没说。”
卢飞道,“睡不着。”顾轩摇摇头。
曲胖子闲聊道,“浪哥儿这个无情人竟睡着了,”
卢飞笑道,“浪哥儿也是这般抛弃那些小娘子的。”
顾轩却道,“京师要变天了。”
曲胖子惊道,“我还道是浪哥儿醒了。”卢飞道,“顾冷剑,怎么说起浪哥爱说的话了?”
“以前在京师多逍遥,可自从闹了龙鳞果的事,爹娘巴不得我们出来游玩。”
“好像也是,我听爹说生意越来越难做了。”
“唉,我爹去剿乱民也没个音信。”
曲胖子叹道,“怪不得浪哥儿嘱咐我们别闹事。”
“你们知道就好。”
“咦,浪哥儿,你也没睡?”
“睡不着。”
曲胖子爬向沈浪床,“嘿嘿,浪哥儿,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们。”
沈浪推开曲胖子,“去去去,到了乡曲城低调些,记得换身普通衣服,莫忘了来信报平安。”
卢飞笑道,“是不是还要多去红楼楚馆,物色几个小娘子?”
沈浪笑骂道,“你们喜欢去就是,别说是为了我。”
顾轩不屑道,“她们真容假化,你们真心作假,假与假有意思吗?”
曲胖子笑道,“有什么假?玩是真的,钱是真的。”
“行了,行了,先睡吧,明天早起早走。听我的,红楼楚馆少去,特别是你,曲胖子。”
“哈哈,浪哥儿,你不会吃醋了吧?”
“呸!”
“哈哈哈哈哈。”
四人笑声飘了很远。
桃花山,冯守阳遥望山中灯火,是为我而亮。
门扉虚掩,堂中亦有亮,掌灯上楼,纱门照影。云鬓淡垂,素手引针。切黹来,却恐郎衣不好看,幽悠叹。
冯守阳心神已飘到纱门那边,无意识道,“姚姑娘。”
纱门那边寂然,穿线依旧密密。
轻推即可,冯守阳却踟蹰着,“姚姑娘。”
寂然。
“姚牧月,你为什么喜欢我?”
“冯守阳,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天上月亮不说话,地上人儿憔悴。
旺财仍醉得不成人样,吹灭灯火,屋子里顿时黑了。之前人多不觉怕,闭眼便见鲜血飙喷,人头落地,只觉那鬼魂也跟回来了。
双肩沉重,是十指白骨嵌在肉里,头顶发凉,是血淋淋的脖子倒扣着,堵住了耳,不听哀嚎“我头哪去了?”小腹作痛,是鬼脊软下腿倒叠,后背冰冷,是尖长穿过胃透出尸指。
许悠云吓得蜷在薄被,奈何太小,遮了头,脚就露在外面,仍害怕;遮了脚,头就露在外面,更害怕。
鬼物最惧旺财。许悠云,你别怕,旺财会把鬼物噶,鼓励着自己摸到旺财,猛地睁开眼,吓鬼一跳。
好风好月,长舒口气看向窗外,见竹林摇曳,有白无常飘荡,明知是月光,却仍要关窗。
风忽坏,吹来乌云遮月,天大黑,心正跳得急,“喀啦”,又缩作猫团,脚露在外边,眯着半只眼,小指抬点缝,见上了栓的房门被缓缓推开,吓得人几乎要晕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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