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血字惊魂 (第1/2页)
清明还有三天,雨却提前把天地浇透了。父亲陈德贵的电话劈进我凌晨三点的睡梦,声音像是被砂纸打磨过,又掺着冰碴子:“秀兰,回村!你爷爷坟头渗血了,再不迁,陈家就绝户了!”不由分说,像铁钳卡住喉咙。
车轮碾过最后一段坑洼泥路,陈家村裹在灰蒙蒙的雨雾里,露出轮廓。村口那棵不知活了几百年的老槐树,本该抽芽的时节,此刻却触目惊心——整棵树焦黑如炭,仿佛被天雷狠狠劈过、又被烈火舔舐了一遍。树皮大片大片地剥落,裸露出底下暗沉发红的木质,雨水冲刷下,那暗红蜿蜒流淌,远远看去,竟像树干上爬满了无数只巨大、干涸的血手印!一股带着土腥和隐约腐败的气息,混着冰冷的雨水,直往人鼻孔里钻。
父亲扛着把沉甸甸的铁锹,深一脚浅一脚从泥泞里走来。他眼皮底下淤积着浓重的乌青,像几天几夜没合眼,脸色灰败得吓人。雨水顺着他沟壑纵横的脸往下淌,也冲不掉那份刻骨的疲惫和…一种我说不上来的东西,像是恐惧,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死死攥住了心肺的麻木。
“爸,”我指了指那棵透着邪性的老槐,“这树…看着不对头啊?”
他脚步没停,浑浊的眼珠甚至没往槐树方向转一下,喉咙里滚出沉闷的回应:“一棵死树,有什么好看!走,后山!”声音干涩,不容置疑。他一把攥住我的手腕,那力道大得惊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几乎要嵌进我的皮肉里。不容我挣扎,他拖着我就往后山方向走,鞋跟踩碎地上零落的焦黑槐叶,发出“咔嚓、咔嚓”的脆响,听着像踩断了一根根细小的骨头。
祖坟在半山腰一片背阴的坡地。爷爷陈建国的坟头,荒草长得比人还高,在凄风冷雨中瑟缩摇摆。父亲二话不说,抡起铁锹就铲了下去。
“噗!”
铁锹头刚没入湿透的坟土,一股暗红色的液体,粘稠得像放久了的糖浆,立刻从翻开的土缝里汩汩地冒了出来。那液体顺着锹柄往下淌,滴落在泥地上,晕开一小滩一小滩刺目的暗红,散发着浓重的土腥味,却隐隐夹杂着一丝令人作呕的铁锈气!
我胃里一阵翻搅,头皮发麻:“爸!这土…这渗出来的是什么东西?红得瘆人!要不…先找个先生看看?这太邪门了!”
“看什么看!”父亲猛地扭头吼了一声,布满血丝的眼睛瞪着我,里面翻涌着烦躁和一种被逼到绝境的凶狠。可吼完,他抡起的铁锹却在半空僵了一瞬,手臂微微发颤,声音陡然低了下去,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嘶哑和…不易察觉的恐惧,“你爷爷托梦就说了这一件事!棺材底下渗血!再不动土,陈家…陈家就真要断子绝孙了!”最后几个字,像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尾音飘忽不定,不知是累脱了力,还是被那不详的预言冻僵了舌头。
他不再看我,埋头疯了一样刨土,铁锹翻飞,泥土混着那暗红的液体四处飞溅。浓烈的腐臭味越来越重,像打开了封闭多年的腌菜坛子,又混合着一股难以形容的甜腥,直冲脑门。几个帮忙的村汉都皱紧了眉头,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小半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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