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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樊城寒雨鼓

第八章 樊城寒雨鼓 (第2/2页)

就在这时,关墙方向传来压抑骚动与惊呼!
  
  高肃猛地站起按刀:“何事?!”
  
  一名浑身湿透、脸带不可思议的哨兵跌撞冲入:“将军!关外!北虏……退了一箭之地!营寨……在拔营后移!”
  
  “什么?!”高肃瞳孔骤缩,难以置信。拓跋雄的铁桶合围,松动了?他顾不上多想,拔腿冲上残破关墙。
  
  风雨扑面,几乎睁不开眼。他奋力抹去脸上雨水,向关外望去。
  
  只见拓跋雄连绵营寨,果然异动!靠近关墙最前沿、承受守军最多反击的几座营盘,正冒雨拆卸!栅栏拔起,帐篷收起,士兵推着辎重,缓缓后移约百步!这点距离对大军微不足道,但在壶关守军眼中,却是绝望黑暗中刺破的裂痕!
  
  “拓跋雄这老狗耍何花样?”身边伤疤校尉嘶哑问,满眼警惕与不信。
  
  高肃死死盯着后移营盘,雨水顺头盔流淌。突然,一个大胆念头闪过!他猛地转身,对关墙上所有惊疑士兵,用尽全力嘶吼,盖过风雨:
  
  “弟兄们!看到了吗?!拓跋雄退了!他怕了!为何?!因我们的主上!主上就在樊城!主上亲临前线了!主上的龙旗,就在我们身后!北虏探子必已知晓!他们怕主上天威!怕我西昌万众一心!拓跋雄老狗,他心虚了!”
  
  声如滚雷,在残破关墙冲撞,点燃士兵眼中黯淡火焰。
  
  “主上万岁!”
  
  “西昌万岁!”
  
  不知谁先喊出,沉寂火山骤然喷发,无数嘶哑疲惫却饱含疯狂的声音汇聚滔天巨浪,冲破死寂囚笼,在凄风冷雨中炸响!
  
  “主上万岁!!”
  
  “西昌万岁!!”
  
  “死守壶关!!”
  
  ……
  
  吼声震天动地,关外后移的北朝营寨似乎为之一滞!那面屹立箭楼最高处、被风雨硝烟撕裂的“高”字大旗,在士兵狂热注视嘶吼中,如被灌注无穷力量,在铅灰雨幕中更加疯狂不屈地舞动!
  
  ---
  
  北朝天启城,昭阳殿。
  
  炭盆驱散深秋寒意,殿内温暖如春。北朝皇帝萧胤,身着玄黑常服,背对殿门,负手而立,凝视着壁上巨大的天下舆图。他身姿挺拔如松柏,虽只背影,却透着一股渊渟岳峙的帝王威严。殿内侍立的宦官宫女,皆屏息垂首,大气不敢出。
  
  “陛下,”一个清朗平和的声音在殿门处响起。身着深紫文官袍服的老者缓步而入,须发花白,面容清癯,眼神温润中透着洞察世事的睿智。正是北朝司徒,萧胤倚为柱石的老臣崔宏。“宇文破将军急报已至。”
  
  萧胤缓缓转身。他约莫三十四五年纪,面容英挺,鼻梁高直,一双凤目开阖间精光慑人,顾盼自有雄主气度。只是此刻,那深邃的眼眸深处,似乎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倦怠。
  
  “念。”声音低沉,带着金铁之音。
  
  崔宏展开军报,声音平稳无波:“臣宇文破启奏陛下:臣部五万精锐,已突破西昌军方城、博望等数道警戒,沿白河谷急速南下,距樊城已不足二百八十里。沿途所遇抵抗微弱,西昌守军似无备。唯道路泥泞,稍滞行程。臣必于三日内兵临樊城城下,为陛下叩开荆襄门户!另据探报,西昌主杨匡,已于日前移驾樊城。”
  
  “杨匡……去了樊城?”萧胤眉峰微挑,眼中掠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冰冷的锐利。“倒是有些胆色。想学周世宗亲征,提振他那点可怜的士气?”他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可惜,他不是柴荣,朕,更不是刘崇!宇文破这柄利刃,够他喝一壶了。”
  
  “陛下圣明。”崔宏微微躬身,“宇文将军骁勇善战,麾下铁骑冠绝北地,樊城守军孱弱,杨匡此举,恐是自陷险地。”
  
  萧胤踱步至舆图前,手指点向樊城位置,又缓缓划过荆襄广袤之地。“樊城若下,襄阳门户洞开,荆襄腹地便如熟透的果子。杨匡小儿,不过是困兽之斗。”他目光转向崔宏,“壶关那边如何?拓跋雄可有消息?”
  
  “拓跋将军军报晨间已至。”崔宏从容道,“言壶关已成死地,守军粮尽药绝,形同饿殍,士气濒临崩溃。其依陛下‘困死’之策,步步紧逼,不日即可不战而下。唯……”崔宏略作停顿,“拓跋将军提及,西昌总督邓羌似遣小股精锐,以非常之法潜入关内,送去些许给养与杨匡书信,关内守军因此嚣叫一时,气焰复张。拓跋将军已加派巡哨,严密封锁。”
  
  “哦?”萧胤眼中精光一闪,非但不怒,反而露出一丝玩味的笑意,“杨匡……竟还能玩出这等花样?邓羌老匹夫,倒还有几分手段。可惜,杯水车薪,难解滔天烈焰。”他挥了挥手,毫不在意,“由他去。几粒米,几封书信,能撑几天?传旨拓跋雄,不必理会这些许波澜,稳扎稳打,壶关,朕要定了!”
  
  “老臣遵旨。”崔宏应道,随即又言,“陛下,大军南征,粮秣转运乃重中之重。新附并、冀诸州,今岁收成欠佳,若催逼过甚,恐生民变……”
  
  “崔卿多虑了。”萧胤打断他,语气斩钉截铁,“非常之时,行非常之法!朕要的是荆襄沃土,是混一宇内!些许小民怨怼,何足道哉?传旨有司,征粮加赋,务必确保前线供应!敢有懈怠或滋生事端者,无论官吏军民,严惩不贷!”他话语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冷酷与急迫。
  
  崔宏眼中掠过一丝忧色,但深知皇帝此刻听不进逆耳之言,遂不再多言,只是躬身应诺:“是。”
  
  就在此时,殿外传来一个清越带笑的声音:“陛下与崔司徒商议军国大事,臣苏衡冒昧求见,可有扰圣听?”
  
  随着话音,一个身着青色文士衫,年约三十许的男子步入殿中。他面容俊雅,长眉入鬓,嘴角天然噙着一抹若有若无的笑意,眼神却明亮锐利如鹰隼,步履间带着几分洒落不羁。正是萧胤近年来极为倚重的谋士,以奇谋诡略著称的苏衡。
  
  “苏卿来得正好。”萧胤见到他,脸上冷峻之色稍缓,“朕正与崔卿议荆襄之事。杨匡小儿亲至樊城,宇文破前锋不日即至。苏卿以为,此子可能守几日?”
  
  苏衡随意地向萧胤和崔宏拱了拱手,算是行礼,目光扫过壁上舆图,轻笑一声:“杨匡此举,看似悲壮,实则色厉内荏。樊城守军不过万余疲卒,纵有杨匡亲临,又如何挡得住宇文将军五万虎狼之师?三日?或许能撑五日?陛下,”他转向萧胤,眼中闪烁着洞悉人心的光芒,“臣所虑者,非樊城之坚,而在东盛之狐。”
  
  “李曦?”萧胤凤目微眯。
  
  “正是。”苏衡点头,“老狐狸坐拥江淮,兵精粮足,却按兵不动,坐观我大军与西昌死斗。其意无非待我两败俱伤,好坐收渔利。陛下虽已遣使威慑,然李曦老奸巨猾,恐非言语可动。”
  
  崔宏颔首:“苏侍郎所言甚是。李曦不动,实为心腹之患。”
  
  苏衡踱步至殿中,眼中精光流转:“臣有一计,或可令此老狐不得安枕,或迫其提前入局,或至少……乱其方寸,不敢轻举妄动。”
  
  “哦?计将安出?”萧胤身体微微前倾,显出浓厚兴趣。
  
  苏衡嘴角笑意加深,带着一丝冰冷的算计:“陛下可再遣一使,快马赶赴建邺。此番不须威逼,只需‘恳切’告知李曦:我大军破樊城、下襄阳只在旬日之间!陛下感念与东盛‘旧谊’,不欲兵戎相见。若李曦识时务,愿奉表称臣,献出扬州江北三郡为觐见之礼,则陛下可保其宗庙富贵,永镇江南!如若不然……待荆襄底定,王师东指之时,恐玉石俱焚!”
  
  他顿了顿,声音更冷:“同时,陛下可密令张荣在建邺城中的内应,将此‘劝降’消息巧妙散布,尤其要传入东盛朝堂与那些世家大族耳中!李曦根基,在于扬州世家。若世家闻此消息,是战是降,必生分歧!李曦自顾不暇,焉有余力西顾?此乃一石二鸟,攻心为上!”
  
  殿内一时寂静。崔宏眉头微蹙,似在权衡此计得失。萧胤则抚掌大笑,眼中满是激赏:“好!好一个攻心计!苏卿此谋,深得朕心!虚虚实实,乱其心,分其势!纵不能迫降李曦,也必使其内部生乱,不敢妄动!”他转向崔宏,“崔卿,即刻拟旨,按苏卿之策办理!使者要选能言善辩、胆色过人之辈!”
  
  “老臣……遵旨。”崔宏躬身,心中暗叹苏衡手段之辣。此计若成,东盛必乱。
  
  苏衡微微一笑,仿佛只是说了件寻常小事,目光再次投向舆图上那标注着“樊城”的小点,悠悠道:“至于杨匡……陛下,臣观天象,荆襄之地,阴雨连绵,寒气日重。宇文将军破城之日,或有大雾……”
  
  萧胤目光如电:“苏卿是说?”
  
  “天时地利,若再加一把火……”苏衡眼中闪烁着洞悉一切的光芒,“陛下,壶关将破,那困兽犹斗的高肃、邓瑶卿,与其留给拓跋将军强攻折损士卒,不若……放他们一条‘生路’?”他嘴角那抹笑意变得意味深长,“疲兵残卒,若‘侥幸’突围而出,其溃逃方向,会指向何方?若他们身后,再缀着拓跋将军‘紧追不舍’的精锐……这溃兵洪流,撞向的,会不会是某个……正严阵以待、却猝不及防的地方?”
  
  崔宏闻言,眼中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苏衡所指,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此计不仅毒辣,更将人心算计到了极致!
  
  萧胤先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骇人的光芒,那是猛兽看到猎物踏入陷阱的兴奋与冷酷!他猛地一拍舆图,声震殿宇:“妙!绝妙!苏衡,真朕之子房也!传旨拓跋雄!壶关破后,网开一面,放高肃残部南逃!给朕死死咬住,将他们……驱向樊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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