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入墓,冰棺,玄武门之日! (第2/2页)
“所以,我给你安排了一个新的令史,以后就由他辅佐你,听你号令。”
新的令史?
在刑部,刘树义的九品主事,是最低品级的官了,但往下,还有具体做事的吏员。
令史便是吏员中的一种。
除此之外,还有书令史、书吏等。
原身处处受到钱文青的打压,的确没有交下任何友人,在刑部,他确实除了杜如晦外,没一个能信任的人。
原本他也在考虑,要怎么在刑部积累自己的势力,可还未来得及实施,没想到杜如晦就先帮他动手了。
自己真的不是杜如晦失散多年的亲属吗?
他连忙感谢:“多谢杜公,杜公处处为下官考虑,下官无以为报,只能以后更加努力,以报杜公栽培之恩!”
对未来的女婿,杜如晦自然要多费些心思。
他笑着颔首:“新的令史就在外面,你出去就能看到了……”
刘树义不再耽搁,转身离去。
大步走出杜如晦的办公房,便见一个穿着令史衣服的人,正背对着自己。
此人身体瘦弱,比自己略矮。
此刻正低着头,双手握着,似乎有些紧张。
“你就是新的令史……”
刘树义声音刚响起,这人身体便一顿,旋即连忙转过头。
他眼眸明亮,看到刘树义后,难掩脸上的激动和尊敬,直接上前行礼:“刘主事。”
“是你……”
看着转过身的令史,刘树义不由有些惊讶,但很快,就明白了为何会是他,为何杜如晦,会笃定此人值得信任。
因为,眼前的令史,不是别人,正是他第一个案子里,唯一的受害者……赵卓之子,赵锋!
赵卓的贪污案,被自己给平反了。
赵卓恢复了清白。
赵家也不用再受流放之苦。
而赵锋,虽然诬陷了自己,可也是被赵成易胁迫的,并非他自身的意愿,再加上自己也没想追究,赵锋也就恢复了自由。
他本以为与赵锋再也不会有交集了,却没想到,杜如晦竟是将赵锋带到了刑部,还专门辅佐自己。
赵锋看着刘树义,忽地跪了下来,在刘树义还未反应过来之前,磕了三个响头。
“多谢刘主事为父伸冤!”
“若无刘主事,我阿耶将永远背负贪污之名,永远被人唾弃!”
“我赵家,也永远再无出头之日!”
“是刘主事救了我赵家全家,是刘主事给了我另一条命,刘主事就是我再生父母!”
“赵锋无以为报,只能以自身微弱本事,为刘主事效力。”
看着赵锋磕红的额头,看着他那坚定真挚的双眼,识人无数的刘树义知道,赵锋是真的对自己无比感激。
他上前一步,扶起了赵锋,迎着赵锋期盼感激的双眸,温和笑道:“以后,我们互相扶持。”
这话,便是接纳了赵锋。
赵锋双眼亮起,顿时重重点头。
刘树义笑了笑,看了瘦弱的赵锋一眼,道:“早膳吃过了没?”
赵锋先是被流放,后又被赵成易关着,每天都吃不饱,使得他现在看起来,很明显的营养不良。
赵锋有些不好意思:“一大早我就过来等刘主事了,所以……”
看着赵锋窘迫的样子,刘树义眸光闪了闪,旋即笑道:“这不巧了,正好我也没吃,我们现在去高阳原息王墓,路上买些吃的,咱们一起吃,免的我一个人吃太无聊。”
赵锋眼眸一亮,摸着空落落的肚子,连连点头。
…………
刘宅。
婉儿收拾着厨房,看着剩余不多的食物,忍不住道:“少爷的胃口比以前好多了,早膳差不多都被少爷吃光了,看来以后我要再多准备一些饭食了,免得少爷吃不饱,还要饿肚子……”
咕咕!咕咕!
这时,两声奇怪的鸟叫,忽然传来。
婉儿手中的动作一顿。
原本清亮的眸子,陡然眯起。
锐利的视线从她那漂亮的眸子中射出。
她走到门口,看了一眼正在院子里指挥工匠修葺屋顶的常伯,便将收拾好的剩饭端起,转身向门外走去……
…………
长安县,高阳原,李世民为李建成改葬之地。
高阳原距离长安城大约三十里远,位置在后世的长安区郭杜镇附近。
两人策马疾驰,到达这里时,就见身披黑色铠甲,背后负着两把板斧的程处默,以及一身大理寺丞官袍,温润如玉的杜构已在等候。
刘树义翻身下马,笑着说道:“久等了吧。”
杜构摇了摇头:“我们也刚到。”
程处默看着刘树义背后跟着的赵锋,意外道:“他怎么在这?”
刘树义简单解释了一下。
程处默这才了然。
他来到赵锋身前,看着有些局促的赵锋,咧嘴笑道:“既然跟着刘主事,那就是自己人了。”
杜构也轻轻颔首。
感受着两人的善意,自父亲出事后,几乎时刻都处于恶意之中的赵锋,不由觉得鼻子有些发酸。
正因经历过恶意满盈的痛苦时光,方知真心与善意的可贵。
而这一切,他清楚,都是因为刘树义。
他看向刘树义的神色,更加感激崇敬起来。
刘树义没有过多寒暄,直接向陵园走去。
一边走,一边道:“现在这里什么情况?”
杜构道:“在发现息王尸首消失后,原本负责看守息王墓的陵寝军,以及负责洒扫祭祀的户奴,共二百二十三人,皆被收押,目前在大理寺大牢。”
“现在这里由金吾卫负责驻守,除了我们这些查案之人外,任何人禁止入内。”
刘树义点了点头,众人经过阙台,沿神道前行,至祭祀之地献殿。
献殿地面,由大理石铺就,可石板地面此刻却有锯齿状的裂纹横贯南北,仿佛一把钢刀,将整个献殿给劈开了一般。
献殿内,有石碑伫立。
刘树义抬眸看去,便见上面的内容乃是:
“大唐故息隐王墓志,王讳建成,武德九年薨於京师,粤以贞观二年岁次戊子正月己酉朔十三日辛酉,葬於雍州长安县之高阳原。”
这是李建成的墓志。
其他人的墓志,会描述生平,但李建成的墓志,只有这寥寥几十字。
刘树义深深看了这墓志一眼,没有多做停留,从献殿侧方墓道口进入陵墓,穿过天井,经过甬道,最终停在了一座满是裂缝的石门前。
石门厚一尺有余,上面有着一道自上而下的裂缝,裂缝呈直线,几乎贯穿整扇石门,使得石门看起来仿佛随时都要断裂一般。
而且不仅是石门,连接石门的地面,以及头顶的石壁,也都有着粗细不均的裂缝。
推开石门,走进墓室。
便见墓室里满是碎石,一半的墓室已经坍塌。
抬起头,甚至能通过坍塌处,看到外面湛蓝的天空。
墓室的中央,是一座棺椁。
棺椁被坍塌处落下的冰雪覆盖,仿若冰封。
棺椁的盖子没有被打开,但随着刘树义靠近,他发现,棺椁的侧面,有着一道被落石撞开的缝隙。
缝隙不小。
而随着他来到棺椁前,目光向缝隙内看去……
漆黑的瞳孔,陡然一缩!
便见幽暗的棺椁内,空荡荡的。
在棺椁的最下方,有着一滩猩红血液落成的字:
「武德九年六月初四,雨」
这,正是玄武门之变的日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