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游子当行 (第1/2页)
村里牲口渐渐多了,肉价也塌了些,不似往年那般金贵。
姜家的饭桌,便跟着阔绰了些。
虽谈不上顿顿带荤,餐餐见肉,倒也隔日能补上一回油水。
清早一锅瘦肉粥,汤汤水水熬得香,傍晚一碗骨头汤,锅底咕嘟得正欢。
两个小子吃得筋骨见长,一时之间,连桩架也扎得硬实了不少。
往日一趟没完就叫饿。
如今撑个三五回才肯歇,额角汗珠滚得快掉进眼里,也咬着牙不肯松。
那小闺女也会走路了,脚底还虚,东倒西歪,扑腾得跟只毛团子似的。
某个阳光极好的晌午,院子里风暖如酥,飘过来一阵晒衣裳的香气。
小子俩围着妹妹转圈,嘴里叽叽咕咕,念着不知从哪学来的哄人话。
忽然,那小家伙歪歪头,嘴角一翘,软软糯糯地蹦出个音来:
“哥!”
一声轻得似有似无,偏叫人心都跟着酥了。
两小子当即乐得前仰后合,眼睛眯得像串榆钱儿。
柳秀莲倚在屋檐下,手里托着晒干的衣裳,唇边也挂着淡淡的笑,眼底却似有一丝不甘。
姜义瞧见,心里一动,便笑嘻嘻地凑过去,凑到她耳边,轻声嘟囔一句:
“娘子莫急……不如,再生一个?”
这话说得极轻,却分明钻进了她耳根。
柳秀莲没回头,只手一抖,把衣裳拍得哗啦作响。
年关一过,光景就这么翻了章。
姜家添了口人,屋里屋外也多了些烟火气。
年节那几日,院中比往年更闹腾。
娃儿们追着跑,小狗撵着鸡,笑声踩着爆竹响。
大人们也不催不赶地收拾锅碗炉灶,一片喜气蒸腾。
年味儿未散,塾馆的岑夫子就来了。
还是那副模样,清瘦如竹,眼里挂着点书生气,衣袍虽洗得发白,却一点不显寒酸。
落座后,并不多寒暄,只言简意赅地道明来意。
县里的林教头,托他捎话。
问问姜家,孩子去县尉司习武的事,究竟思量得如何了。
姜亮转过年便满六岁,脚步也站稳了,正是立根打底的时候。
林教头嘴上虽说“不急”,等个一年两年也无妨。
可那话里,总藏着点催促的味道,像是怕这苗子给耽搁了。
柳秀莲立在屋梁下,衣袖里拢着手,眼神却落在儿子身上。
她不言语,只站在姜义身侧,仿佛那口气一吐,便要送儿子远走。
姜义俯下身,蹲得与儿子平视,语声低缓,认认真真问他:
“你自己,怎么想的?”
小儿垂着眼,眼底却藏着火星似的光。
林教头说他是块好料子,将来能练成真功夫。
这话一年过去,仍旧在他心头亮着。
只是他一抬头,看见娘亲眼角那道淡淡的褶子。
嗓子里便像塞了团棉,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说不出口,偏又不舍得不说。
岑夫子倒是个明白人,话头一转,不动声色,捻着胡子道:
“这年纪,倒也耽误不得,是该早些做个抉择。”
顿了顿,又慢条斯理地补上一句:
“反正啊,岁数到了,若不往县里去,留在村里,也该送来塾馆,跟着老夫读些圣贤书了。”
听着是规规矩矩的师道话。
姜明当年,便是这年纪进的塾馆。
姜亮却不同,一听“塾馆”二字,脸色就有点发蔫,仿佛书声里藏着鬼。
他天生坐不住,最怕那些读书认字的日子。
听了岑夫子这话,身子忍不住往后缩了缩。
姜义瞧得出来,拍拍儿子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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