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5、三狗子搞破鞋让大果子抓住了?? (第1/2页)
雪花粒子打着旋儿,扑簌簌撞在陈光阳的厚棉袄领子上。
冰得陈光阳一激灵。
从硫磺皂厂那股子热烘烘的碱味和喧嚣里扎进这老北风怀抱,他下意识缩了缩脖子。
心头那股为厂子新货悬着的劲儿,被这透骨的寒气一激,反倒沉下去几分。
“好东西,也得有人识货……开盖有礼,拆袋有喜……”
他嘴里念叨着王行他们刚定下的新招,大步流星往前走。
雪地在他脚下嘎吱作响,冷冽的空气吸进肺里,让他脑子更清亮了。
想起来了昨晚灶膛火映着仨小崽子脸蛋的画面,冷不丁就撞进他脑子里。
小雀儿抱着他胳膊晃悠,小嘴叭叭地:“爹,你上山给我带点好吃的呗?就那种……香喷喷的小罐罐!”
大龙虽然没吱声,眼睛也亮晶晶地看着他。
最数二虎能咋呼,拍着胸脯说:“老登爸,你给我整点那嘎嘎香的玩意儿,我明儿考试保管给你整个双百回来!”
当时他忙着琢磨硫磺皂厂的事,随口就应了“行行行”。
这会儿想起来,陈光阳咧了咧嘴,心里头那点因为厂务绷着的弦,被这惦记彻底抻开了,涌上一股暖乎劲儿。
“小兔崽子们,还惦记着这口呢……”
他搓了把冻得发木的脸,抬眼就望见了屯子后坡那片光秃秃的杨树林。
被厚雪压着的枝丫支棱着,像无数伸向灰白天穹的黑手臂。
洋辣罐!
这念头跟火星子似的,“腾”一下在他心里燎原了。
那玩意儿,指甲盖大小,灰不溜秋地藏在老杨树皮皲裂的缝隙里、疙疙瘩瘩的树瘤子底下。
剥开那层硬壳,里头是金黄流油、香死个人的活肉蛹!
用热锅薄油一煎,撒上点盐面儿,“滋啦”一声,那股子直冲天灵盖的异香,是仨崽子念叨了好久的“山珍”。
陈光阳没犹豫,脚步一转,朝着那片杨树林就扎了进去。
林子里的雪更深,没了人踩的道儿,一脚下去能没到小腿肚子。
他也不在意,深一脚浅一脚地趟着,眼睛跟探照灯似的,在一棵棵老杨树的躯干上仔细扫过。
寒风卷着雪沫子,抽在脸上像小刀子。
陈光阳把狗皮帽子的护耳紧了紧,哈出的白气在眉毛和帽檐的绒毛上凝了一层白霜。
他伸出带着厚棉手闷子(手套)的手,指甲抠进结霜的树皮裂缝里,小心翼翼地扒拉。
这活儿是个精细活儿,劲儿大了容易把里头那娇贵的肉蛹抠烂了,劲儿小了又掰不开那层硬壳。
“这儿一个!”陈光阳眼睛一亮,在一棵歪脖子老杨树离地一人高的树疤缝里,发现了目标。
灰白色的椭圆形小罐,紧紧贴在树皮上。
他屏住呼吸,用冻得有点发红却异常灵巧的手指,沿着边缘一点点撬。
硬壳应声而开,露出里面蜷缩着的、肥嘟嘟、金灿灿的蛹虫,在冰冷的空气里微微颤动。
一股难以言喻的、带着坚果和油脂混合的奇异香气,瞬间钻进鼻孔。
“好家伙,个头不小!”陈光阳咧嘴笑了,小心地把这“金疙瘩”捏出来,放进随身带的一个厚实帆布兜里。
这兜子还是媳妇用缝纫机扎的,结实得很。
他精神头更足了,猫着腰,像寻宝一样,一棵树挨着一棵树地摸排过去。
时间在专注的搜寻中过得飞快。
雪地上只留下他一串深深的脚印和偶尔弯腰、探身的痕迹。
寒风在林间穿梭呜咽,陈光阳却浑然不觉,额头上甚至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
冻红的手指因为不停地抠弄,指尖有些发木,但每找到一个饱满的洋辣罐,那股子满足感就驱散了所有不适。
“这个瘪了……可惜。”
“哈!一窝俩!”
“哟,这棵树是聚宝盆啊,仨!”
他嘴里时不时嘀咕着,像是在跟这片沉默的杨树林对话。
两个多小时过去,帆布兜从干瘪变得沉甸甸,掂量掂量,少说也得有两斤的分量。
指甲缝里塞满了深褐色的树皮屑和洋辣罐外壳的碎末。
陈光阳直起有些发酸的腰,望着鼓囊囊的布兜,脸上露出庄稼人看见好收成时那种朴实的笑容。
“够那仨馋猫解馋的了!”
他心满意足地把兜口扎紧,甩到背后,转身大步流星地往家赶。
日头已经西斜,把雪地染上了一层暖融融的金红色。
推开自家院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柴火烟气和酸菜缸味道的暖流扑面而来,瞬间驱散了满身的寒气。
院子里,大屁眼子和小屁眼子两条猎狗正围着刚堆好的、缺了只眼睛的小雪人打转,看见陈光阳,“嗷呜”一声就扑了上来,亲热地蹭着他的裤腿。
屋里传来缝纫机“哒哒哒”有节奏的轻响,还有三小只压低嗓门的嬉闹声。
陈光阳没惊动他们,轻手轻脚走到窗根底下,隔着蒙了层水汽的玻璃往里瞅。
媳妇沈知霜正坐在缝纫机前,低着头,就着昏黄的灯光,专注地给二虎那件肘子磨破了的旧棉袄打补丁。
她侧脸的线条在光影里显得格外柔和,一缕碎发垂在颊边。
炕头上,大奶奶戴着老花镜,慢悠悠地纳着厚厚的千层底棉鞋底,针线在她布满老茧的手里穿梭自如。
三小只则在炕梢挤成一团,大龙拿着本小人书正在“讲”给弟弟妹妹听。
二虎时不时插嘴纠正,小雀儿托着腮帮子,听得入了迷。
两个更小的小崽子在一旁睡的香甜。
这平平常常的画面,让陈光阳心里头那点暖乎劲儿,一下子漫到了四肢百骸。
他在外面拼死拼活,跟野牲口玩命,跟地痞流氓斗狠,跟供销社的老油子斗智,图的不就是这个?
图的不就是推开家门,看见娘几个全须全尾、暖暖和和、有说有笑?
他深吸一口气,带着一身寒气,故意加重脚步,“咣当”一声推开屋门。
“我回来了!”
“爹!”
“爸!”
“老登爸!”
三小只瞬间从炕上弹了起来,小人书都撇了。
六只眼睛齐刷刷地钉在他身上,然后又飞快地滑向他背后那个鼓鼓囊囊的帆布兜。
“哎呀,这啥天儿还往外跑!”
沈知霜停了缝纫机,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赶紧放下手里的活计下炕,“冻坏了吧?快上炕头暖和暖和!锅里有热水,赶紧洗把脸。”她说着就去拿脸盆。
大奶奶也抬了抬眼皮:“又上哪儿野去了?一身寒气,别带给孩子!”
陈光阳嘿嘿一笑,没急着上炕,先把那沉甸甸的帆布兜“咚”一声放在灶台边的矮柜上。
那动静,成功地把三小只的魂儿都勾了过去。
“瞅瞅,这是啥?”陈光阳故意卖关子,慢条斯理地解开扎口的麻绳。
帆布兜一打开,那股子混合着木质气息和特殊油脂香的浓郁味道。
瞬间在小屋里弥漫开来,连灶坑里燃烧的松木劈柴的烟味都给压下去了。
“洋辣罐!”二虎第一个尖叫起来,小炮弹似的冲到矮柜前,眼睛瞪得溜圆,口水都快下来了。
“我的妈呀!这么多!老登爸你太尿性了!”
大龙和小雀儿也围了上来,小鼻子一抽一抽地使劲闻,脸上全是惊喜。
小雀儿伸出小手指,想碰又不敢碰那金灿灿的肉蛹:“爹,这……这能吃吗?看着像虫子……”
“傻丫头,这可是好东西!比肉还香!”
陈光阳得意地揉了揉小雀儿的脑袋,又看向媳妇,“媳妇,晚上加俩硬菜!把这洋辣罐煎了,再把我早上搁仓房梁上那只冻野兔拿下来炖了!”
沈知霜看着孩子们兴奋的小脸,再看看陈光阳冻得通红却满是笑意的脸。
心里软得一塌糊涂,哪还有半点埋怨,忙不迭地点头:
“哎!这就弄!大龙,去仓房把兔子拿来!二虎,抱点柴火进来,火要旺!小雀儿,帮妈剥蒜!”
三小只得了令,瞬间化身小旋风,各司其职,跑得飞快。
大龙蹬上破棉鞋就冲进寒气未消的仓房,二虎一趟趟往灶坑边抱劈得匀溜的松木柈子。
小雀儿则乖乖坐在小板凳上,拿着蒜瓣认真地剥,小嘴还一鼓一鼓的。
陈光阳这才脱掉冻得硬邦邦的棉袄棉裤,换上家里穿的旧棉衣。
用媳妇端来的热水狠狠洗了把脸和手,冻木的手指头在温热的水里慢慢恢复了知觉。
他走到灶台边,看着沈知霜手脚麻利地把冻得梆硬的野兔子剁成大小均匀的肉块,丢进大铁锅里焯水。
血沫子翻滚起来,被她用勺子利落地撇掉。
“洋辣罐我来弄,这玩意儿火候讲究。”
陈光阳接过话,从帆布兜里小心地捧出一大把金黄的洋辣罐肉蛹。
他另起了一个小点的铁锅,灶坑里已经让二虎烧起了旺火。
锅烧热,他舀了小半勺金贵的豆油滑锅,油热刚冒起一丝青烟,就把那一捧洋辣罐“刺啦”一声全倒了进去。
瞬间!
一股难以形容的、霸道到极致的异香如同爆炸般在小小的外屋地弥漫开来!
那香味极其复杂,带着坚果烘烤后的焦香,混合着某种高蛋白油脂遇热迸发的浓烈肉香,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属于山林草木的野性气息。
这香气仿佛有实质,浓稠得化不开,直往人鼻孔里钻,勾得肚子里的馋虫疯狂扭动。
“哇!太香了太香了!”
二虎抱着柴火都忘了添,使劲吸溜着鼻子,眼睛直勾勾盯着锅里。
连正在纳鞋底的大奶奶都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抽了抽鼻子,难得地夸了一句:“嗯,是那老味儿!”
沈知霜也被这香气冲得抿嘴笑,麻利地把焯好水的兔肉块捞出来沥水。
陈光阳专注地盯着小铁锅,用锅铲小心地翻动。
金黄的肉蛹在热油里迅速收缩,表面泛起一层诱人的焦黄小泡,油脂被逼出来,在锅里“滋滋”作响,香气越发醇厚。
他捏了一小撮细盐,均匀地撒下去,又快速翻炒几下,便果断出锅,倒进一个粗瓷大碗里。
“先尝尝!”陈光阳用筷子夹起一个吹了吹,先递到眼巴巴的小雀儿嘴边。
小雀儿鼓起勇气,小嘴一张,“啊呜”咬下去。
焦脆的外壳在齿间碎裂,里面是难以想象的软糯和丰腴,极致的浓香和油脂的鲜美瞬间在口腔里炸开。
“唔……香!爹,真香!”小雀儿眼睛瞬间亮得像星星,小嘴嚼得飞快。
二虎和大龙也等不及了,一人捏了一个塞进嘴里,烫得直哈气也舍不得吐出来,含糊不清地嚷嚷:“好吃!老登爸牛逼!”“嘎嘎香!”
陈光阳看着仨崽子那满足的馋样儿,心里头比喝了蜜还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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