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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分队

第七十三章 分队 (第1/2页)

道路翻浆的早春时节,红原公社召开实行农村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推进会,面对大礼堂台下黑压压的大小队干部,新任党委书记齐二克在**台上慷慨激昂地讲话:“现在全国大部分农村地区都进行了‘包产到户’改革,可我们这边却落后了。为什么动的晚?我觉得县委党校朱校长剖析得很准,说我们的特点是醒的早起的晚,而且是让尿憋醒的。”台下一阵哄笑。齐二克补充一句:“憋醒了也不起来,溻被窝子。”台下又一阵哄笑。
  
  黄三怪与钱老牤窃窃私语:“说的挺对路,真就是这个样子。”钱老牤说:“最近农村要搞改革这事儿大家伙都在议论,看来这回是动真格的了。”
  
  齐二克继续讲话:“我们吃了这么多年‘大锅饭’,结果是饭越吃越少、人越过越穷。穷则思变,不得不走改革之路。作为农村干部,特别是大小队的头头,思想一定要跟上形势,一定要认识到,在生产队混日子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一定要尽快从队长喊号子社员抬轿子的习惯中转变过来。总体要求,三天内生产队必须分完……”会议一散,包村督导的公社干部钟组委直接跟进长青大队。
  
  老神树下,一群人正在议论分队的事,姚老美说:“不怕停步,就怕坐坡呀!”接着现编了一套嗑卖弄:
  
  先分组,后分队,一步一步往后退,多年辛苦全白费,一下回到旧社会。
  
  钟组委停下脚步叫住姚老美:“哎,这位老同志,你这么说可不对,实行家庭联产承包责任制,是为了充分调动群众发展生产的积极性,让人民群众拥有自己的土地。分队以后,交足国家的,留够集体的,剩下全是自己的。从性质上说,这是又一次土地改革,不是回到解放前,思想认识一定要转过这个弯儿来。”姚老美认得面前这个公社干部,忙叫钟秘书,又立即改口称钟组委,表示一定转过弯来,钟组委走两步又回头说:“说顺口溜取乐可以,但不能发表不当言论。”姚老美忙哈腰说:“明白,明白。”
  
  第二天早上,黄三怪打开大队广播室扩音器,把齐二克讲的话简要传达了一遍,然后通知社员分队:“全体社员都听好啦,今天开始分队,以生产队为单位,各分各的,村干部和副业队、机耕队的都到各自所在生产队参与分队,三天内都必须分利索。先分物资,无论牛马、车辆、农具都作价,能分就分,应分尽分,既要体现公平,也要物尽其用;然后分田地,按人口、劳动力,抓阄分口粮田、责任田,分完签定家庭联产承包合同;最后是卖马号,先集体研究定价,谁能拿出钱就卖给谁,一家买不起,也可以联合买,如果有多家竞争,就加码。原则上本队社员优先,卖马号的钱按生产队户数平分。具体分法由各生产队自行决定,希望广大社员都要积极支持。听到广播后,马上到各自的生产队去。”关了扩音器,回身问身后的钟组委:“我这么讲行不?”钟组委说:“太行了,话都讲到点子上啦。”黄三怪呵呵一笑:“你瞧好吧,这两天生产队得叫呜扎天的,用不上三天保证分利利索索,肯定不拖后腿。”
  
  通知一发出,就见家家出动,向自己所在的生产队马号奔去,唯恐去晚了落下。黄士魁赶到长青二队马号时,只见人头攒动,乱轰轰的。石头墩上、滚子上、大车上、水槽前、墙根儿下到处都是或坐着或站着的社员和家属,穆逢时站在院子中央,清清嗓子说:“本队长先说两句。从今天分队以后,各位就再也别等本队长喊话分派任务啦,自己的承包地儿自己经管,自己的来钱道自己琢磨,是骡子是马都拉出来溜溜,八仙过海各显其能……”姚老美打断他的话:“姑爷,你一口一个本队长的,上来没几年,转眼就成了末代队长啦!”现场编出一套嗑儿来:
  
  本队长,本队长,天天习惯扯脖嚷。
  
  要分队,快开场,别的话都不用讲。
  
  众人都嚷嚷起来:
  
  “是啊,开场白就不用了!”
  
  “抓紧分吧,别磨叽了。”
  
  “分吧,大家都等不及了!”
  
  穆逢时一笑,指点着姚老美说:“爹呀,公社干部都点你了,你还不知道收敛,这顺口溜可不能乱说,得注意影响啊!”扫视一圈众人,这才开始分队。“闲言少叙,现在就由本队长主持分家。先分东西,这些东西都由咱队头头们和几个行家给定的价,肯定比市面上的便宜。现在处理石磨,做豆腐成套用具三百元,要的报名。”艾育花第一个举手说:“我要,我想开豆腐房。”闻大呱嗒也举手说:“我也要,这个价凿一盘新石磨也下不来呀。”贾大胆说:“公平起见,你俩抓阄,谁抓到是谁的。”艾育花说:“抓啥阄哇,呱嗒姐求你把做豆腐的家把什让给我得了。”闻大呱嗒笑了:“哎妈呀,必须抓阄,谁抓是谁的,如果我手气不好我就认了。”贾大胆写了两个阄,团巴团巴,扔进帽兜子,用两只手一晃,刚说抓,闻大呱嗒和艾育花几乎同时把手伸进去。
  
  艾育花一看结果,一屁股坐磙子上,跟自己赌气:“我咋这么命苦哇,干啥都不赶行事抢不上槽儿,我家安子特意学会了做豆腐的手艺,没这套现成的物件不白学了嘛!”众人上来劝说,艾育花竟然抹起了眼泪。公冶安说:“那哈,那哈,甭伤心,分不到也照样开豆腐坊,一样一样弄呗!”闻大呱嗒终于心软,抚着艾育花的肩膀头说:“哎妈呀,你可别哭了,你说咱亲戚里道的,就让给你吧!”艾育花破涕为笑,站起来说:“呱嗒姐你可说好了,让给我就不能反悔。”闻大呱嗒说:“不算个事儿,不算个事儿。分不到这石磨,还能分头牲口。”众人夸她风格高,是个讲究人,她不好意地笑了:“哎妈呀,其实我心最软,我是育花她表姐,让着她也是应该的。”张呜哇也说:“正好我还不愿意贪黑起早当豆腐倌呢,给育花正合我意。”
  
  穆逢时又喊嚷起来:“下面分铡草机,有人要吗?”问一声无人应声,再问一声还是无人应声,只好摇摇头说,“都是奸妈养活的,没大用的东西就没人争了。铡草机没人要,那就归本队长吧。下面,分马车,总共五挂马车,每挂车加车套和箱板七百元,一挂牛车五百元。都谁要赶紧报名。”一阵吵嚷,报名的有二十多家。经过抓阄,有人眉开眼笑,有人骂自己倒霉。
  
  穆逢时接着宣布分牲口,总共有二十匹马两匹骡子五头牛一头毛驴,上等的牲口不超九百元,最次的不低于四百元,还是抓阄分。贾大胆在众目睽睽之下把阄放进帽兜子晃了又晃,一群人争抢着抓阄。结果一出来,按阄认领牲口。赵赔本分到一头老牛,说:“这头牛牙口老点儿,可总比没有强。”黄三怪没有亲自到场,而是让家属来了,姚三朵抓阄分到一头毛驴儿。贾大胆说:“弟妹,你分到一头驴有啥用,想骑驴看账本呀,你家掌柜是‘土皇帝’,要这玩意儿没用。”姚三朵偏着右眼说:“三怪啥也不让我要,可分一回小队,啥没捞着像缺点儿啥似的。抓个老毛驴子真就没啥大用,不行我就卖喽。”正在卷豆腐包布的艾育花听了忙接了话茬:“你要卖可别卖别人,匀给我吧,我正缺一个拉磨的,虽然这驴老点儿,也能将就用。”姚三朵说:“行啊,敢情我来抓阄是替你抓的呀,这毛驴匀给你就全乎了啊!”艾育花开心地笑了:“分一回队,遇上两个成全我的,往后肥边豆腐少不了你俩。”
  
  曲克穷分到一匹雪青马,举着纸阄冲着黄四亮喊:“四哥,四哥,你看雪青马带劲不?”黄四亮啧啧夸道:“好马呀,这是上等的雪青马,妹夫你手气不错呀!”曲克穷说:“四哥,这马你直接牵回去,咱查一伙,我不愿意养活牲畜。”黄四亮乐颠颠地说:“行啊,我替你养着,肯定不亏了那伙计。”
  
  最后剩下两个阄,贾大胆和黄士魁同时抓了一个,贾大胆展开纸阄很是得意,嚷嚷说:“我抓了二号羽牛,大哥你那个是热毛子马。”黄士魁打开纸阄,果然写着热毛子马四百元,自嘲道:“咋乎半天分这么一个破玩意,我也就这个命了!”将马牵到秦占友面前,说道:“叔,你养着吧,算我替你抓的,有车没马哪行。”秦占友打着眼罩笑出满脸皱纹:“缺啥来啥,真是天老爷饿不死瞎家雀啊!”黄士魁说:“让我养活牲畜是个负担,我是真不愿意鼓捣这东西。”贾大胆开玩笑道:“也是,哪有鼓捣女人来劲哪!”黄士魁笑着回怼:“去你的,分一头羽牛留着你自己用吧!”姚老美笑嘻嘻地眯起眼:“羽牛好啊,羽牛下羽牛,三年五个头嘛!”
  
  大件分完,又分小件,不一会儿就把干活的家什都分光了。分马车小件时,大马槽不够分,秦占友、白耗子分别与黄四亮、黄大驴争抢起来,谁也不让谁。穆逢时劝也劝不住,眼看局面要失控,问黄士魁咋整,黄士魁一时情急,站在一个倒扣在地的马槽子上厉声骂道:“妈个巴子的,都给我消停的,我看你们谁敢动手,谁再争就送大队去。”
  
  这一声,把争抢马槽子的人都给震住了。黄四亮一脸难堪地说:“大哥,看你骂的,咋不分人呢?还有我呢!”秦占友迎着阳光打着眼罩也说:“你说你,连我这个长辈也给捎带上了。”黄士魁憋住笑,一边指点一边数落:“都是你们惹的,把我嘴都气瓢了。你说你们像啥样子啊,生产队就这点家产,划拉划拉能值几个钱,也值得你们争个脖粗脸红?一个破马槽子争到手能发家咋的?往后单干了把家过好了那才叫本事呢!一看到点利益就脑袋削个尖往上抢,一个个大老爷们儿咋连个妇人都不如呢?”白耗子说:“没有马槽子咋喂马?就是人脑子打出狗脑子我也不能让。”
  
  “我就不信分不明白!”黄士魁嘟囔着跳下马槽子,用脚点着马槽子中间位置说,“拿锯来,把大马槽子都从当间锯开,回家自己安堵头去。”众人都说这招好,风波立马平息。贾大胆和公冶安用大锯咔哧咔哧锯起来,把四个大马槽子都锯成两截,有八户各分到半截。
  
  最惹人关注的还是土地,种地的农民早已把土地当成了命根子。分地的时候,穆逢时又拿出了队长的做派:“现在由本队长主持分大田地,按照大队统一定的标准,口粮田每人二亩,责任田每个劳力一墒。咱二小队一共六十三墒地,三十九户一百一十口人三十四个劳力。应分五十六墒,其中责任田三十四墒,口粮田二十二墒,剩七墒收归大队机动地。”社员依次抓阄确认,依次登记到册。
  
  黄士魁抓到了一块上等地,自然非常高兴。穆逢时羡慕不已,凑过来说:“大哥,你那两垧二亩南大排是咱村一等一的地,旱天不旱,涝天不涝,就东洼的半墒地一般般,离家远,怕涝。”黄士魁脸上还挂着笑容:“没分到好马,抓到一块好地也不亏呀!”穆逢时说:“要说还是地重要,好多年都不变,可马不行,没有可以买呀!”
  
  一上午的功夫,生产队就分完了,人们纷纷散去。大锛镂穆荣牵着分到的一头老黄牛缓缓往北栅栏门走,张铁嘴儿跟在后面,口中阵阵有词:“这说啥有啥呀!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空
  
  荡荡的马号院子就剩下两人还没走,穆逢时忽发感慨:“咳!生产队这挂车,别看车破,可闸好使,让它停,一下就尬哏了。没想到哇,多年的生产队竟然在本队长任上分了!”黄士魁笑笑:“民心求变,那不是哪一个人能阻挡得了的。不光你这本队长当到头儿了,我这副业队的队长也要当到头了。”穆逢时说:“大哥,你看这马号和仓库一共九间房,都是红松到顶,多好的木料!我想明天就处理小队房子。你要买就可你,先把钱预备好,明天早晨一宣布,别人拿不出那么多钱来,干瞅着。”黄士魁说:“能买成最好了。我在奇潭市我妈家附近买了个挺大的房号,的地基都现成的,旁边还有个房号。我正想盖房子给顶子用呢,不知道买这马号房子需要多少钱?”穆逢时左右看看没人,压低声音说:“我估计有八九百元就能下来,你照一千元准备。别人不知道底价,准备肯定不充足,本队长给他们来个措手不及,这房子就是你的了。”黄士魁夸道:“有好事能想着我,没白交你这哥们儿。”穆逢时说:“大哥别客气,咱哥们儿处得来,这便宜不能让别人拣了去。”
  
  知青屋三间房紧靠中心道,被艾育花在最后一个知青小马囡回城的时候买下来。她嘴上说看中了知青屋挨着大队的好位置,实际上是对当年的知青生活特别对曾经的初恋还存有一丝念想。分队当天,公冶家的人都来帮忙搬运做豆腐的家把什和杂七杂八的工具,原本宽绰的知青屋外屋因摆满了东西反倒显得有些窄巴了。公冶平公冶安往外屋靠后的位置安磨,张嘎咕也呼哧呼哧帮着抬磨盘。安顿停当,艾育花把那头老毛驴也牵了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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