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夜故事 (第2/2页)

万里踢一脚石子转过身，手还插在兜里，斜着脊椎成了这贫瘠土地上一株长歪了的植株。
　　
　　“这里正好，你小子过来些，我来检查看看你到底什么毛病。”
　　
　　路杨歌瞧瞧这人没有掏出行医大宝贝的打算，低头去看莎莉丝特“他是医生？”
　　
　　莎莉丝特微笑“比你家姐姐专业。”
　　
　　……比莎莉丝特阿姨专业没有任何参考性。啊不对。
　　
　　“好的姐姐。”
　　
　　路杨歌乖乖低头小步踩出跑速靠过去，卡上一个钝。
　　
　　食指和中指点在他的额前，他的脑袋因为不可反驳的力道而向后倾，歪道的重心又一次点在桎住的下颚跟着小幅度的左右摇摆，整的下巴在往下的瞬间还有被震荡的触感，随后大手一松空隙一落，他在背后一击下踉跄两步正好停在莎莉丝特身旁。
　　
　　“排斥灵性疾病，不过面色苍白气短无力，估计熬夜熬多了。”
　　
　　莎莉丝特补充“我都说了他是个大型的锁。”
　　
　　“那也要打开看看才确定。”
　　
　　“我要警告你，他可是个比脆皮还脆的脆冰冰。”
　　
　　路杨歌感觉自己的小臂已经被拿起来了，万里还在凭身高挤开莎莉丝特，对方熊熊怒火被拔地而出巨大植株格挡开，路杨歌隐约听见轰爆的震颤。
　　
　　“那也要看看才知道啊，先外放感知试试。”
　　
　　身体又开始贯通，风、水、还是尘埃都变得绵长，路杨歌正觉得熟悉，下一瞬难以言喻的剧痛让他感觉自己的骨头被打碎，渣子和肉搅在一起全都在拧杀血液。
　　
　　他连痛都喊不出。
　　
　　斑驳的黑与割裂同步的游移，可他仍能感触大量的点在洪流中聚集，漩涡就此而成；翻滚交织的沙石也携走了水，张口的鱼在竭泽的石上茫目，曝晒的白光随着打挺折射光斑。
　　
　　鱼的内脏一旋转空，一分为二的腹部隔着透明纱与风息亲密接触，鱼遗忘了痛楚。
　　
　　他再次感到痛楚。
　　
　　微凉雨滴和生命一同透入骨髓，打开的缺口与瞬生的草木一同奔流，温暖的雨荷探出尖角，未曾见的莲藕呼吸着回应，他一路踩着水，坑坑洼洼，淋淋沥沥，下一步他穿透水面，在另一处醒来。
　　
　　“是该打死你小子！你是怎么处理的？把他没伤的地方都弄伤了！”
　　
　　“等下！处理不是……哇哦！”
　　
　　“是该打死你小子！”
　　
　　在聚焦在莎莉丝特提凳即将开摆的形态路杨歌感觉自己哑巴了。
　　
　　一缕黑色垂下。
　　
　　“醒了。”
　　
　　李燕归声音不大，但在场的都是人精，没听清的苍苍白发老爷爷也在用拐杖继续扒拉绿龟壳两下注意到他人状态调节眼镜上前查探。
　　
　　“你终于醒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路杨歌用咳嗽恢复嗓子，顺着头顶朱红色的树丛转到浅薄的纹理顺至天顶的夜空。
　　
　　“你在我家的温室，睡得是w”
　　
　　姬子宸觉得小伙伴还是想要自由把温室当卧房的，掩饰这张嘴巴退出主台。
　　
　　老者抬一把老花镜，那似乎是一种习惯，在正目时，路杨歌发现自己又一次从下至上的踏进那一汪春潭。
　　
　　“我是木林，可以叫我老木，很抱歉我的学生对你造成了伤害，你现在还有哪里不适应吗？”
　　
　　路杨歌左看看右看看，去看大家，挠着后脑。
　　
　　“我没事。”
　　
　　这位看起来就很慈祥的老爷爷束眉挪动的硬木拐杖尖端正戳万里的鞋子。
　　
　　“对不起。”道歉和绿脑袋来得干脆利落“我没想到你脆的超乎想象。”
　　
　　……谢谢，一点也没安慰到。
　　
　　路杨歌真佩服自己的没脾气。直接下地给祂们走两圈。
　　
　　他重复叉腰笑道“我没事。”
　　
　　木林因为他的行迹眼睛大了一圈还多，恢复原样下靠近轻拍的肩侧，跟叶子扫过一样。
　　
　　“真是个好孩子呢。”
　　
　　万里嘀咕“坏孩子可没法在白发鬼手下活多久……嘶！”
　　
　　莎莉丝特笑眯眯的往树老点过的位置补刀。
　　
　　树老余光一飘，有意的忽略万里的求援，暂时放任两只猫互挠。
　　
　　“在修复的阶段，我初步检查了你的状态，孩子。”他的宁静就是一片让人忍不住放缓脚步的树林“你拥有着巨大的潜力，只是缺乏了能够发挥的媒介。如果你愿意，我可以观察并收集你的部分数据来打造一份专门适合于你的媒介。”
　　
　　路杨歌总会觉得自己的幸运总是太突然。
　　
　　太突然的幸福总让他陷进不真实的茫然。
　　
　　不知该摆上何种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