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0章 只是大号孔明灯而已 (第1/2页)
待到开封府衙门口,陆北顾透过车厢缝隙望去,饶是他心中有所准备,也不由得被眼前的景象牵住了心神。
开封府衙那两扇象征威权的朱漆大门,此刻竟是大敞而开!
这在讲究森严等级、门禁如铁的官衙中,简直是破天荒的奇景。
门内也不再是影壁阻隔的幽深莫测,影壁直接被拆了,一眼就能望见甬道尽头那气象森严的大堂轮廓。
可惜倒是没有传说中的狗头铡。
而最引人注目的是,其实是府衙门口两侧的景象。
左侧,一张条案孤零零地摆着,一个穿着公服的老吏坐在案后,面前空空荡荡,只有几片被风吹卷的枯叶打着旋儿。
老吏缩着手,脸上带着几分尴尬,按照以前的规矩,都是由他这个“牌司”收状的,平民百姓,告状不得进入开封府衙,得由“牌司”收取状纸之后转交进去。
这里面的权力和油水,那可就没边了。
然而此刻,无人再向他递状纸,只有来晚的人到他这里登记个姓名。
而右侧才是真正的人群汇聚之地。
十数名皂衣衙役持棍分列两旁维持着秩序,而排队的人群从敞开的府门内延伸出来,在这些衙役引导下,于门外的空地上排成了长龙。
有拄着拐杖、白发苍苍的老妪,有满面愁苦、衣衫褴褛的布衣汉子,有携着幼童、形容憔悴的妇人
寒风中,他们或瑟缩着肩膀,或焦急地探头张望,但脸上都带着一种过去不敢有的期盼。
“你看那边。”
下了车,曾巩低声示意,语气里带着由衷的敬佩:“包府尊到任后第一道令,便是废了这‘牌司’陋规,以前是‘凡诉讼者,不得径直到堂下’,而包府尊偏要大开正门,让黎庶直入大堂,当着他的面,亲口诉说曲直!”
陆北顾观察了片刻,告状的队伍虽长,却异常安静,只闻寒风呼啸与压抑的咳嗽声。
偶尔有衙役低声喝令“肃静”、“依次前行”,众人便立刻噤声,秩序井然。
“立朝刚正,闻者皆畏。”
陆北顾心中默念着关于包拯的评语,此刻亲眼所见,才真切感受到那份“威”与“敬”从何而来。
“包府尊此举,确如雷霆。”
陆北顾感慨道:“旧制盘根错节,‘牌司’更是胥吏上下其手的关窍所在,如此一刀斩断,非大魄力、大担当不能为。”
“正是!”曾巩深以为然。“介甫兄常说,欲革弊政,必先破其壁垒,开其门径!包府尊此举,便是开了开封吏治革新的第一道门径.走吧,府尊与介甫兄正在堂内等候,莫让他们久等。”
曾巩显然是熟门熟路,与门吏出示了王安石给他写的两张公凭,便引着陆北顾径直穿过仪门,绕过戒石亭。
开封府衙的戒石与成都府衙的一模一样,从形状到文字,仿佛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尔俸尔禄,民膏民脂,下民易虐,上天难欺。”
一名身着青色公服的小官已在这里等候,见曾巩二人到来,连忙行礼:“曾先生,陆郎君,王提点正在二堂内等候,请随我来。”
瞥了一眼,陆北顾随小官绕过大堂进入二堂。
二堂是知府日常处理公务、接见僚属的地方,比正堂少了几分升堂问案的肃杀,多了几分案牍办公的氛围。
踏入二堂,一股热气扑面而来。
堂内陈设简洁而庄重,左手边的公案后,王安石端坐着,手里看着文书。
见陆北顾和曾巩进来,王安石放下文书,向他俩示意:“稍等片刻,包府尊正在断案。”
两人坐着等了大约两炷香的时间,包拯才赶回来,案子肯定没都断完,只是暂时歇息。
上次见包拯,陆北顾是隔着河,距离太远,所以看得也不真切。
如今一见,包拯的面色并不黑,眉心中间也没有月牙,只是一个年近六旬的高瘦老人。
王安石介绍道:“府尊,这位便是泸州举子陆北顾。”
陆北顾连忙上前,依礼深深一揖:“学生陆北顾,拜见府尊。”
“免礼。”
包拯面色很严肃,他的目光在陆北顾身上扫过,说道:“王提点已将你的那篇《论汉唐以来吏治得失》交予我,此文写的不错,鞭辟入里,可谓是发人深省其中‘无禄养之资,有破家之能’,此十字,道尽胥吏盘踞之根由,亦点明我辈欲澄清吏治之关窍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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