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姜婳 (第1/2页)
青城山后,仙云缭绕、灵韵氤氲之地,明德书院与紫云观毗邻而立,有道是:“远亲不如近邻,近邻不如对门”,本该是仙家同聚、相得益彰的景象,奈何早年老真人与书院院长之间有些私人恩怨,以至于到如今,双方已有近甲子未曾会面了。
松烟墨的气息突然刺破丹房苦香。玄明抬头时,正见师傅将半幅残卷投入炉火,锦缎上“明德“二字在烈焰中蜷曲成灰——那是江南顾氏独有的缂丝纹样。
“师傅当年...可是与明德书院顾山长论过道?“玄明突然发问。前日替师傅取天师符时,他在樟木箱底摸到过同样纹样的信笺,泛黄的纸上留着凌厉批注:“腐儒安知鲲鹏志“。
老道腕间沉香念珠骤停,药鼎中朱砂竟凝成凤首状:“二十年前重九日,顾徵说要将紫云观并入院藏阁。”铁钳重重敲在丹炉金睛兽额顶,“他竟想在炼丹房供上至圣先师像。“
玄明这才注意到,师傅平日装丹砂的玉钵,原是一方缺角的洮河砚,边缘还刻着半句残诗:“明月不知君已去...“,下联的砚石断面平整如刀削。
老道面皮微动,一抹嘲弄之色如幽潭泛起的涟漪,转瞬即逝。他仿若忆起往昔趣事,眼中闪过一丝玩味,手中铁钳轻缓放下,动作间带起几分漫不经心。随后,他抬手轻抚颌下那一缕白须,悠悠开口:“那老东西,脾气臭的像茅坑里的石头,不然,何至于把自己最为得意的大弟子都逐出了师门,可惜了一个好苗子。”
就在他话语落下之际,那一旁的药鼎微微震颤,鼎内壁上古老而神秘的铭文被注入了灵力,瞬间爆发出灼灼光芒。紧接着,几道玄光仿若灵动的灵蛇,从鼎中呼啸而出,裹挟着药材的精华,在半空之中飞速旋转、交融,须臾间便凝聚成一枚流转着五彩光晕的灵丹,丹香四溢,引得周遭空气都为之躁动。
老道袖袍一挥,腰间碧玉葫芦飘至药鼎上方。玉制牛角塞自动旋开,绽放柔和光华。刚成的灵丹裹挟灵力,化作流光,被吸入葫芦。光华收敛,牛角塞旋紧,一切归于平静。
玄明立在一旁,神色平静如水,波澜不兴。听闻老道之言,他脑海中缓缓浮现出一道身影。那是个邋遢男子,却身着青色长衫,神情忧郁,透着几分遗世独立的孤绝。男子腰间悬着名为“山魂”的青石,石上铭文若隐若现,似有万千神灵藏匿其中。他每迈出一步,脚下仿若踏破虚空,周身气势澎湃,十万大山的虚影在其身后肩上若隐若现,巍峨雄浑,每一步都如天雷滚滚,直击人心。
不等玄明回过神,丹室内早已没了老道的踪影,只剩他一人,沉浸在思绪之中,喃喃道出一个名字:“谢还山……”声音在空荡荡的丹室内悠悠回荡,而仍留有余温的丹炉给不了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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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雪南洲大幽王朝的遗址
在这冰天雪地中,宛如一座被岁月尘封的死寂鬼城。这里,曾是大幽王朝的辉煌所在,如今却只剩断垣残壁,诉说着往昔的盛景,宛如一场破碎的幻梦,梦醒之后,徒留一片荒芜。
京城昔日最宏伟的寺庙,如今大堂之中,一尊大佛虽历经沧桑,却依旧安然端坐。佛前烛火摇曳,谢还山的身影在这微弱的光芒下,孤独地晃动着。
寺庙之外,无尽的孤魂野鬼被那点点烛火吸引,如潮水般缓缓靠近。寒风裹挟着雪花,其间夹杂着凄厉的哀鸣,似是它们心底无尽的怨念,却又无法诉说。它们徘徊在寺庙之外,却因忌惮着什么,不敢踏入半步。此时,大堂之上,佛光微微流出,伴随着《金刚经》经文的吟诵声缓缓升起,一个怨灵被这佛光与经文超度,瞬间消散于天地之间。然而,对于这座满是上千万阴魂的鬼城而言,不过是杯水车薪,于事无补。
谢还山望着寺庙外那阴气遮天蔽日的景象,眉头紧锁,神色凝重。他缓缓转头,看向大堂之上那一半身躯已然破碎的大佛,眼中满是忧郁,轻声叹道:“度他人易,度自己难。三千年的时光太过漫长,您也该放下执念了。”说罢,他双手合十,虔诚地跪地,行起了大礼。
就在这时,一阵奇异的暖风悄然拂来,这风轻柔却带着一种莫名的力量,竟吹灭了大佛最后的那道佛光。刹那间,一位身影虚幻的老僧凭空出现在谢还山面前。老僧面容祥和,双手合十,口中低吟一声:“阿弥陀佛。”便消逝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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