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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7 芮泽的责罚

207 芮泽的责罚 (第2/2页)

此刻却因为察觉到了他这个父皇的迟疑权衡,而未曾有揪住此事讨要公道的举动。
  
  皇帝极慢地喘了口气。
  
  这是个聪明的孩子,又或许是因为亲眼目睹过他这个父皇上一次做出的处置……这孩子刚回京时,遭人下毒,他彻查之后,未有揭破什么,只是罚了太子和皇后去往神祠思过以作惩戒警示。
  
  他不是不想借今日之事重惩乃至除去芮泽,只是秋狩未至,诸王侯还在京中,若在这时候对芮泽下死手,四下必然认定他有废太子意图,王侯间必有异心趁机滋生,若在王几之地挑起异乱……
  
  但凡会有可能引发动乱的举动,皆要等到秋狩之后、以及梁国之乱平息才能有所决定……
  
  皇帝思绪百转间,仍在看着那血衣少年。
  
  这是个知父亲所虑,因此做出让步的儿子。
  
  在这一刻,真正与他站在了同一处。
  
  恍惚间,借着这狼狈血衣,皇帝不受控制地想到了另一个曾经总会为他分忧的儿子……那个孩子,当年在宫门外,是否也是这样一身血……凌轲究竟为何要拼死带那个孩子来叩宫门,若那时他不曾吐血昏死,因凌轲断臂之举而答应召见那个孩子……
  
  无可挽回的假设反而锥心,皇帝遏制住那无法正视的情绪,复又看向芮泽,怒气不受控制卷土重来,现下纵不能将人处死,却也不可能就此放过,否则刘家尊严何在,天机亦在场见证着,须知这天下终究姓刘而非姓芮……也断无改姓芮的可能!
  
  “太子监国之际,尔为朝臣亦为国戚,不思安邦,反而因捕风捉影之言而乱动刀兵,伤及皇子,祸乱秩序,殊为可恨……”
  
  “传朕口谕,大司农芮泽狂悖妄为,着即——罚俸三载,笞三十,以思己过,以儆效尤!”
  
  芮泽顿首:“臣……领罚!”
  
  笞刑是为各刑罚中最轻的责罚,时下纵是死刑犯亦可花钱赎罪,笞刑常被作为替免肉刑的轻责,然而官员受此罚,辱大过罚本身。芮泽深知皇帝被触怒,不敢再有任何求饶言语,叩首后主动退出大殿领罚。
  
  随大父一同跪坐后方的少微抬起眼睛,看着前方刘岐。
  
  他以身犯险后又以退为进,迫使皇帝对芮泽做出当下最大限度的责罚,三十笞刑打不死人,却足以打乱部分人心与局势。
  
  但不足以打乱少微计划。
  
  少微心有分辨,心思不移,只是待收回目光时,不由又看向身侧的竹简奏书。
  
  皇帝发怒时掀翻案几,卷起的圆滚奏书滚得到处都是,直到此刻方才有内侍敢跪身过来收捡。
  
  少微看着内侍将那卷奏书重新卷起,其上内容却在她脑海里挥之不去。
  
  心知此行与大父入宫,只为见证看戏而已,如此良久跪坐又不必言语,不免熬人,自是无法拒绝身侧带有文字之物,又因目力确实上佳,少微遂偷偷看了几卷散开的奏书打发时间。
  
  其中一卷乃宫中官员大长秋所奏,其上列明许多权贵千金家门姓氏排序,曰皆品貌双全,足与六殿下为良配。
  
  少微反应一会儿,即知晓,宫中在为刘岐择选良配,或是皇帝认为刘岐到了成家年纪,又或是有旁的考量,总之刘岐的婚事如今正被人合计着。
  
  或是前世刘岐乃孤身一人死去的缘故,少微便未曾想过他要成家这件事,而今目睹这卷竹简,不禁便要凭空想象他与品貌双全贵女作良配的情形。
  
  与一人作良配,想来便是成一个共同的家,用同一张食案,分吃同一碟瓜果,熏同一炉香,乃至卧同一张榻,甚至共盖同一床被?
  
  这情形如此亲密,简直比她和他在湖上放舟自流时还要亲密,如此一来,往后她还能随心所欲地去见他吗?
  
  能不能且不提,单是如此想象,心底竟有一股无名火,简直再不想去找他了。
  
  这份恼火绝不是冲着那个只存在想象中的品貌双全的无辜贵女,似也不是冲着刘岐……好像只因介怀那想象中错误的关系。
  
  少微自认从无棒打鸳鸯的坏癖好,而若这是错误的关系,那在自己心中,什么才是对的?
  
  思索间,前方的刘岐手撑地欲起身,侧首之际,露出湿漉漉眉眼,借着收拾奏书狼藉的内侍身形遮掩,对着少微无声一笑。
  
  少微脑子里蹦出一道声音:好像这样才对。
  
  内侍们在重新整理布置龙案,在这诸人退场之际,刘承低声问:“灵枢侯与鲁侯可曾受伤?”
  
  此一问,似君对臣,也似对舅父犯错后的负责询问,但刘承眼神里关切过甚,目光看罢鲁侯,便长久落在少微身上。
  
  少微不禁判断,如此示好关切,她已明确拒绝,刘承仍白白付出,实为错误典范。
  
  鲁侯已做回答,少微便不复多言。
  
  刘承顾不上失落,舅父受此责罚,今日事太过突然,母后同样受惊,他有太多事和情绪需要处理。
  
  皇后与太子告退,皇帝面色稍缓,待鲁侯道:“今日芮泽胡闹,惊搅了鲁侯生辰,朕代他们向鲁侯赔个不是……也多亏有鲁侯在场主持局面。”
  
  鲁侯想到当时一眼扫去的血糊糊情形,不禁道一句:“老臣如今最是迟钝,乃是身边孩儿先行察觉不对……”
  
  不多时,即有内侍来禀,芮侯所受三十笞刑已经结束。
  
  雨水仍未歇,负责监刑的郭食撑着伞上前,将芮泽扶过。
  
  芮泽眼前被雨水冲得模糊,疼痛却无法变得模糊。
  
  清晰的疼痛最易唤醒记忆,上一次这样挨打,还是做马奴时,而这些年,他渐以为再不会挨这样的打了。
  
  此时才切身体会到,只要有主子,就会有鞭子。
  
  芮泽咬紧牙关,声音带着牙齿磕碰的颤声:“假的……”
  
  郭食看着他,什么?
  
  芮泽也看郭食,一字一顿低声告知:“跛腿,假的……我看到了。”
  
  郭食良久无声,似有若无地叹了口低低长长的气,慢慢垂眼,看着几滴血混进雨水里,缓缓朝自己脚下侵染过来。
  
  芮皇后在撑伞宫娥的陪同下走过来,伸手去扶兄长,眼底含着情绪复杂的泪。
  
  郭食静静离开,伞下,芮皇后含泪哑声低问:“兄长为何擅作主张……”
  
  面色苍白的芮泽看向妹妹,几乎咬牙切齿:“这句为何,该我来问娘娘。”
  
  言毕,他抽出被妹妹扶着的手,躬身一瘸一拐离开,走向撑伞等候的内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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