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四章 万化阴阳道基 (第2/2页)
“山鬼律足以侵吞山神遗骸,乃是能令你蜕变的的一道叩门砖。”
甲子群猖须得担起黎卿的护道之职来,只怕今后接触的皆得是紫府圆满乃至阴神,此刻他等的战力还远远不够,需屠戮百鬼诸怪以祭猖道。
这般机会,未来的天都怕是也不会少……
沉声嘱咐一道,黎卿脚步不停,径直入东苑而去。
此刻的鬼母正默然无声地端坐于月楼之间,孤魂野鬼无人祭祀,两百载来从来如此。
为岐山的意志所哺育,也受制于岐山域的规则,除开有现世气机引动岐山,否她亦是则终日禁足于冥府之中。
这是昔年天鬼设下的禁制,既是束缚,亦是一种保护。
好在,这方冥府有了黎卿,自此,宅邸勾连,横跨一坊,有了纸人徘徊,妖奴采药,有了那四时常亮的鬼灯笼,也多了几分生气。
“崔家姐姐!”
黎卿掌托一抹金光,缓步入得楼殿之中,愈发走近,不仅脚步慢了下来,却是连语气都温柔了下来。
鬼母清冷的面容转过来,静静地与黎卿对视,显然有了一缕动容。
“我给你带来了一样东西,你一定会喜欢的。”
偏过头来,温言将那献飨南斗高天后的山神祭珠抬至鬼母身前。
珠内这一缕包含了近半离山权柄的金光足以令一尊小妖、道徒直证紫府圆满,有调动群山之力。
但显然,它对鬼母并没有太大的诱惑力,且看这清冷的女子偏头打量了许久,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不通南斗仪轨,怎得炼化?
思及此刻,黎卿拈起那枚只剩浅浅的星粹包裹着金光一缕的珠子,且含在唇齿间,以玉涎玄阴气彻底解开那表层中的星辰杂质。
待得那离山权柄之光正要解放之时,他却是再不顾鬼母的疑惑,俯首近前,以舌尖撬开她的唇齿,将那抹不可言述的上道权柄尽数渡入其中。
亦是此刻,那岐山自然意志的垂青之下,二者同契加持,神交之间再无丝毫的秘密,鬼母的一切尽皆向黎卿敞开,那是源于本能的绝对信任,乃是超越道侣之间寄托的关系。
母者,万物之始,玄黄之根称为玄黄母气,玄阴之根则呼名玄阴母气……
其本源便是与天而生的玄阴母气根源,黎卿神念探入她眉心祖窍之中,所见除开那一缕上接碧落、下通黄泉,若神树般的玄阴之根外,皆是一片空白。
鬼母的记忆中没有任何的过往,唯有那一闪而过的画面:一花袍云锦的世家女子,泪眼婆娑,心若死灰而气性凛然,身居烈火焦殿之内,以麻绳九尺,自缚梁上……
这是鬼母的原身,昔年崔府末后裔-崔曲儿悬梁而死的景象!
其中悲怆、哀伤、形如万物归墟的绝望之感涌上心头,然而,紧随着这道委屈而来得却是一更加扭曲暴戾的意志,那是要将一切都扭曲崩坏,永堕沉沦于幽世无边的“扭曲”法意。
这般法意上涌,冲击在黎卿魂念之上,险些令他都失了神智,不过黎卿却是依旧压下了那层悸动,以与鬼母同源的玄阴一炁为她梳理着体内无序而磅礴的玄阴母气,更是要助她一举炼化那缕离山权柄。
二者神交触念之时,黎卿整个将鬼母环抱而起,同时一道道鬼烛排列,鼎炉焚香,最后十数道魂瓶齐齐敞开,以缕缕魂丝香念相佐于其中,南斗仪轨同时而生,彻底为鬼母解构那一缕山神权柄。
玄阴一转昧双语,鸳鸯帐里述大道……
阴神一立而百术生,从此天道只由人!
黎卿与鬼母-崔曲儿于幽世中蜕变之时,那北面的帝朝,社稷祖庙中。
诸多红衣官服,锦绣禽纹的老天官齐齐昂首望向那面高达三十三丈的《社稷封神图》,只见那封神图中五十四仲神位之一的离山山神之相突然行销解散,祖庙中供奉的乌木神像亦是同时裂开。
离山权柄已散,再无此山之神,那山中灵气道韵瞬减七成,走兽惊惶,禽鸟奔亡,再也不负灵山之名。
神道便是如此,取之于天地,代价也将作用于这方天地,神祇陨落,一方山水地脉都要大受打击。
若是《社稷封神图》中诸神祇皆陨,那这浩瀚繁荣的北国立时便要灾殃四起!
诸天官神色大变,皆是怨道:“南人如此,不尊王道,损我国本,动我根基。”
“还请帝令,唤来诸侯先锋,天降神兵,南征不臣!”
“南征!”
“南征……”
先前南国鬼神宗子毙杀离山之神的消息早就传开了,但今日,那离山权柄的彻底消亡实在是令帝朝群臣激奋。
两军交战,你杀了人便杀了人,我等再“顺延”一位德高望重的老大人入主神职也便罢了,可你却反将吾等神祇权柄都给扬了。这不是砸了别人的锅么?
谁不想承这神祇权柄,也得个无量威能?
黎卿此举可谓是动了帝朝所有天官尚书们的根!
然群臣暴怒之时,那负手于主位的帝影却是依旧无声直视着社稷神图。
帝不言语,群臣怨怼三两句后,亦是自觉地闭上了嘴巴,安稳地待帝令传谕。
数息之后,那威严浩瀚的帝影似是才收回了目光,瞥了那《社稷封神图》中空出的一角,肃穆道:
“胜败乃兵家常事,这又何妨?”
“胜者通吃,败者失去一切,这便是战争的本质……诸卿,帝朝这些年的征伐太顺了,以至于令你等忘了兵者凶危也的本质了啊!”
那帝影背对诸臣,无谓地轻笑一声。
威严的神目瞥了社稷图中的那角空白一眼,帝穆然下令,曰:“邙山有大修,其名为苍,传令,征其为邙山之神,补录社稷封神榜,为四十三列,邙山神。”
“再唤西陵侯、止戈侯、陇南侯、四方侯,调令兵马八万南讨去罢!”
“余者莫动,静待西南变化……”
北朝大周祖帝,睥睨环宇,胸怀乾坤,本就是社稷封神图中第一神,怎会为此等小事烦扰,调来藩属诸侯,自会有人博了命去表现。
而那双若鎏金色的神眸圜首望南面的天空,也不知是图谋着一战碾灭巴国,还是想要看清楚那天上天的幽天之地?亦或者是在紧盯着那想要做出头鸟的十一曜天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