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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道胎剑心、佛道大旗

第一百二十四章:道胎剑心、佛道大旗 (第1/2页)

领木道人入堂,周奕为两边引荐。
  
  白眉老道陈常恭、松隐子、计荀计守两兄弟,四人都与楼观道的道承有关。
  
  木道人看上去不修边幅,周奕为其余人介绍,说他授西汉全性道承,治庄子人间世。
  
  又说他游走红尘,多有除恶侠举。
  
  如此一来,便显得他不拘于外,分显真性。
  
  诸位朋友各都招呼,尤其是两位嵩山来的朋友,看木道人多了数分亲近。
  
  计家兄弟也修老庄,通晓人间世的道理。
  
  只是所治不深,似木道人这般,将道感化于足下,滚过人间红尘,又不失本心。
  
  作为同道朋友,尤其是在山中静修的,对他难免有几分佩服。
  
  似这类修道之人,别具一格,朋友反而不多。
  
  不过,木道人看上去与周奕甚是相熟。
  
  此番南阳有难,他不远千里来助。
  
  一见木道人之情谊,二见观主之人缘。
  
  午时用饭,杨镇、范乃堂,孟得功与苏运皆在,还有天魁派的吕重老爷子。
  
  南阳帮四人与吕重都觉得此宴太过特殊。
  
  简直是生平仅见。
  
  一下见到这样多道门高人,此前难以想象。
  
  酒宴时,几人有时也会插不上话。
  
  毕竟,老道们谈论的内容,与江湖事颇为不同。
  
  比如嵩山来的计荀谈及嵩山洞府,提到成公兴,说他不仅擅道法还懂算术,并教前秦东莱太守之子寇谦之《周髀算经》。
  
  结果两人一起在嵩山隐居,还有传人。
  
  这传人先去寻宁散人,结果与佛门之人相处并不愉快,便去巴蜀找袁天罡去了。
  
  他的语气稍带惋惜,可能是没能一起来南阳。
  
  白眉老道懂得更多,一开口便聊到左慈、李阿、阴长生等汉时人物。
  
  这时,杨镇吕重等人,便见到了某位观主的另外一面。
  
  老道们提到这些人物,他总能讲述一些经文。
  
  与几位汉时人物有关的《太清神丹经》《九鼎丹经》,还说起《真灵位业图》。
  
  虽然他是在场道门中最年轻的,但论治经典,却广博浩瀚,底蕴学识显露无疑。
  
  老道们各都欣然,抛却年岁,隐以他为首。
  
  杨镇默默旁观,心中连连赞叹。
  
  还得是天师啊。
  
  想到南阳局势,心安不少,这些各求清净的道门高手看样子是鼎力支持。
  
  席间,木道人与嵩山计荀谈到庄子。
  
  木道人从琉球打铁场出来,摆脱了锅炉房,更摆脱三龙。
  
  这时兴致极高,演练起人间世中的天霜寒法。
  
  在外边站岗,与吕重老爷子一起来的吕无瑕与应羽都看呆了。
  
  只见大堂内,四下多了不少冰块,寒法化冰,冰雾极浓,四下滚散,登时漂浮在宴桌四周,缠绕着众人小腿。
  
  从外边看上去,众人像是坐在云端上赴宴。
  
  更有众道谈法,天师讲经,一派仙门气象。
  
  南阳帮仿佛变成了洞天福地。
  
  吕无瑕与应羽不断用眼神交流,时不时看向天魁派的吕重老爷子。
  
  前段日子,师父总是愁容满面。
  
  现在面含微笑,脸上的郁气全化开了。
  
  甚至,还听到吕重向长眉老道询问道门之学,似乎极感兴趣。
  
  二人有种“天魁派”要变成“天魁道观”的奇异错觉。
  
  宴会之后,又小谈一时。
  
  便由杨镇、吕重与松隐子陈常恭他们说话。
  
  周奕再朝陈老谋那边去一趟,木道人也想打听一些事,便与他同去。
  
  从木道人口中,周奕得知了扬州三龙的近况。
  
  “他们去了东溟派,结果这次出海又发生大战?”
  
  “那还能有假?”
  
  木道人像是看透一切:“我就知晓这一趟出海不可能顺利,东溟派认不清那三个倒霉龙,我还能不晓得吗。打一上船,我就做好准备。”
  
  “海上大战一起,我抓着浮木跳海逃跑,远远朝岸边游去。”
  
  “三龙呢?”周奕关心一问。
  
  “也许朝高句丽去了,也许返回东溟派,大战前有海沙帮的人,还有高句丽的宗师金正宗,傅采林的弟子也在”
  
  木道人逃得早,也不甚清楚:
  
  “你不用操心,他们命大得很,长生诀也练得有模有样。”
  
  想想也是,周奕笑了笑:“你们在东溟派那段日子是怎么过的?”
  
  “怎么过的?”
  
  木道人不愿讲,但见他好奇,憋出两个字来:“打铁。”
  
  “啊??”
  
  想到四人打铁的样子,周奕忍俊不禁:“头一回听说你们竟会打铁,是不是鱼目混珠,坏了东溟派的口碑。”
  
  “别小看人。”
  
  木道人双手环抱,自有一分底气:
  
  “道爷我呕心沥血,以打铁练功,琢磨出天霜淬铁法门,打出了数件寒铁宝刃,可称神兵!”
  
  “天下武人,求而不得。只是我不稀罕继续待在东溟派,否则派主要请我做铸剑大师。”
  
  “干嘛用这种眼神看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这个道理难道不懂?”
  
  周奕很是吃惊,拔出腰间长剑。
  
  木道人一直没留意,此时目光才被他长剑吸引过去。
  
  他眼睛瞪大,听到周奕说:
  
  “你瞧瞧,这可是求而不得之物?”
  
  “你你.”
  
  木道人看看剑,又看看他,目光来回切换:
  
  “道爷我辛辛苦苦所锻之神兵,怎么转眼就从琉球到了你手里?!”
  
  周奕笑了笑,韦彻不愧是盐郡土豪,东溟派真给他面子。
  
  “你的手艺真不错,要我说,这天下第一铸剑大师非你莫属。”
  
  听他夸赞,木道人还剑时露出一丝得色:“现在不敢自居,但若道爷继续铸剑,那是早晚的事。”
  
  忽然感觉自己的肩膀被人搂住。
  
  “我给你起一个铸剑山庄,你来做庄主,怎么样?”
  
  “你的算盘打得震天响,我现在一想起那三个倒霉龙在我耳旁打铁的声音就想吐。”
  
  木道人赶紧断了他的念想:
  
  “倘若再回到琉球,我就是饿死,从海岛上跳下去,也绝不去那锅炉房。”
  
  见他这个态度,周奕自然不会强迫。
  
  只是捧着寒铁宝刃叹了一声:“可惜,如此神兵利器,从此就要成为东溟派的传说,难得再见”
  
  木道人太了解他了。
  
  两耳一闭,绝不听周奕说什么。
  
  周奕到了陈老谋处,又碰到了从北边回来的单雄信。
  
  他摸到了塞北马帮的最新动向。
  
  单雄信带着笃定口吻:“北马帮的人去了东都。听榆关那边人说,近来有不少强大马贼也涉足中土。”
  
  “东都?”
  
  婠婠只提到善母,大明尊教可能是分头行动,大尊并不在此。
  
  许开山到东都又是做什么?
  
  现在局势乱作一团,周奕也难猜透:“近来娄帮主他们可要再去塞北?”
  
  “暂时不去。”
  
  单雄信指明缘由:“听闻是竟陵附近有大寇活动,当阳马帮也要派人回去查探。估计是四大寇的人马。”
  
  这四个家伙作恶多端,但贼寇众多,想灭他们也没那么容易。
  
  陈老谋插话:“我会派人盯着竟陵动向。”
  
  “嗯,最好联系一下城内的独霸山庄。”
  
  “好。”
  
  当阳马帮的事暂歇,周奕又给单雄信做了新的安排,不多时,老单骑马去灰衣帮找裘文仲,两人一道寻杨大龙头去了。
  
  木道人来此,只是叫人带个消息给雾烟山的乌鸦道人。
  
  他不怎么关心天下大势,在陈老谋这里待着没趣,周奕把身上的铜钱全给了他。
  
  木道人便笑着打酒去了。
  
  与陈老谋紧锣密鼓地布置,将巨鲲帮与南阳帮的消息联络起来。
  
  又调派其余几帮得力人手,还要尽量遮掩。
  
  其中难度委实不小。
  
  好在,这南阳城一直在他们的经营之下,有绝对的掌控力。
  
  外来势力,难有各种方便。
  
  晚霞渐碎,周奕一边捧卷看书,一边踏着点点暮色来到香严寺,这时已是夜岚初合。
  
  再过一日,便要与佛门交涉。
  
  周奕布置好一切,这才宽心至此。
  
  此番,也并非来找智慧大师。
  
  只是寻圣女喝茶,顺便摸摸对方的态度。
  
  正想着如何递话,他脚步声才靠近,忽然寺院鎏金顶上,出现一道身着淡青长衫的苗条身影。
  
  一见周奕,鎏金顶上人影消失。
  
  转瞬间,寺门后转出一人,漫步走来。
  
  与上次女扮男装相比,此时的她,才算把仙姿玉骨全然展露,但月光淡淡,又给人一种朦胧之美,仿佛在洛水边不见神女,只看到神女在水中的倒影。
  
  “道兄,许久不见。”
  
  师妃暄话音空灵,那双清澈的眸子微微弯起,双手一礼。
  
  周奕笑着回礼:“秦姑娘安好。”
  
  “入夜搅扰,多有冒昧。”
  
  “其实我一直在等道兄,请随我来。”
  
  她话罢便在前方领路,在香严寺客舍前,周奕见到了数名持剑的慈航弟子,师妃暄抬手示意,她们便抱剑而退。
  
  两人入了客舍,坐在临靠窗户的茶榻两边。
  
  左右各置一盏莲花灯。
  
  师妃暄和上次一样,又给他倒茶。
  
  “道兄来此,可是想谈冠军城之事?”
  
  “正是。”
  
  周奕也不绕弯子:“我对圣僧们的态度感到奇怪,如果要对付棺宫,为何会有两位圣僧离开南阳。”
  
  “因为邪王在东都露面。”
  
  师妃暄看了他一眼,便知晓不用多解释。
  
  周奕正思索,又听她道:“智慧大师不太想在南阳耽搁,但又见不得佛门同道被周老叹迫害,想把他带回东都,再以众人合力,试一试能否救他。”
  
  “圣极宗几人的功法遗祸无穷,若非石之轩露面,此次两位大师非但不会回去,反而是嘉祥大师带人来此。”
  
  嘉祥大师在四大圣僧中武功最高,精通“一指头禅”与“枯禅玄功”。
  
  这次打棺宫,只他不在。
  
  由此看来,佛门灭棺宫的决心,已不可撼动。
  
  “我久在南阳,很清楚棺宫威胁,诸位大师的想法,与我不谋而合。”
  
  师妃暄听他表态,轻轻点头:
  
  “道信大师前段时日曾言,若继续放任周老叹,他可能会变成比石之轩还要麻烦的人物。”
  
  说到这里,眉宇间多了一分淡如远山的忧色:
  
  “此人与邪王不同,心境上几乎没有破绽,他已在棺宫中养成令人无法忽视的气度。”
  
  “不过.”
  
  她话音一转,淡淡忧色消失,轻抿丹红嘴唇,看向周奕时带着笑意:
  
  “周老叹的魔煞,便是智慧大师的心佛掌力也难破去,妃暄又想起三分元气的神奇,道兄的玄功,实在令人叹服。”
  
  她的唇角始终保持着恰到好处的弧度,表情也是如此。
  
  像是有什么猜测,却又能完美抑制自己的好奇心。
  
  “道门玄功与魔道法门互相克制,没什么奇怪。”
  
  周奕举茶喝了一口。
  
  师妃暄忽然问:“婠婠可是寻过道兄?”
  
  “你怎么知道的?”
  
  “因为她问我是否见过你,我只给了一个模糊答案。”
  
  师妃暄徐徐说道:“阴癸派一早便将注意力放在南阳,她寻道兄接触,也在情理之中,只是魔门手段诡异,道兄凡事小心。”
  
  “秦姑娘,你们是不是做过商量?”
  
  “何出此言?”师妃暄露出疑惑之色。
  
  “她也叫我小心你。”
  
  圣女只是动人一笑,用空灵的眸光看来,甚至不去解释。
  
  好像在说,我对道兄怎会有恶意呢?
  
  周奕却道:“她说你要拿我练功,玩弄我的情感。”
  
  师妃暄俏脸抹过红晕,秀眸仍是清澄如水。
  
  她拿起茶盏,又给周奕倒一杯茶,声音稍微变小了一些,柔声道:“道兄莫要相信便是。”
  
  灯下的圣女一派仙姿,每一个动作都优雅绝伦。
  
  周奕带着欣赏之色,却并不流连沉醉。
  
  轻抿一口茶,放下杯盏,毫不犹豫地起身。
  
  他的动作有些突然。
  
  师妃暄本以为他会多聊几句,没想到他说走便走。
  
  “秦姑娘,我已知悉大师的态度,这便准备去了。”
  
  “希望此次,我们都能摆脱烦恼。”
  
  师妃暄咽下挽留之声,抬手相送:“道兄慢走。”
  
  她话音未落,白衣人似是驾风而走,转眼不见。
  
  这份天下难得一见的轻功,很难叫人相信,是她之前所见那人。
  
  更难叫人相信的是,
  
  三年前,还有个叫周奕的人,正在雍丘被人追杀,甚至被逼到自焚山门。
  
  素魄升于苍冥,檐铎凝光,若悬银粟。
  
  师妃暄站在廊檐下,望着白影消失之地,丹红小口轻轻呼出一口气。
  
  上次见他之后,总是难忘那份独特气质,心绪不宁,回到慈航静斋闭关许久。
  
  虽没能将人淡忘,却不断磨练,合上剑典修行要旨,叫剑术境界得以提升。
  
  她沐浴清辉,慢慢将心中杂绪压下。
  
  就在心境平复时,忽然又有一道轻微风声。
  
  方才白影消失的院墙上,竟有人去而复返。
  
  “道兄,可是有什么交代?”
  
  师妃暄说完便听到一丝带着歉意的声音。
  
  “秦姑娘,我有本书不见了,劳烦你帮我瞧瞧,是否落在此处。”
  
  她转身回屋,果然发现茶桌旁有一册书。
  
  好奇朝上面一瞧:《老子想尔注》。
  
  出屋,把书交在周奕手中。
  
  “道兄,去不必匆匆,妃暄送送你吧。”
  
  不给周奕拒绝的机会,她已领路朝香严寺正门去了。
  
  他们随意聊了几句。
  
  出了正门,周奕再次道别。
  
  他负手在后,执卷消失在月光淡处。
  
  这一次,师妃暄脑海中全是那道白影,心境迟迟不得平复。
  
  当年地尼从魔道随想录中窥得“破碎虚空”之秘,以及修炼“内丹”的法门。
  
  因此衍变出“道胎”与“死关”之法。
  
  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将慈航静斋算作两派六道外的第九宗派也不为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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