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扎萨和酥油茶(由明灯居士书友赞助) (第1/2页)
(时间线是在陆峰刚刚穿越到扎萨之后的一段时间之中,故事开始之前)
夜了。
“无尽白塔寺”庙子里头黑的厉害,更遑论是庙子之外的康村。
康村之中罕有挑灯夜读的学经僧,应“酥油灯”和其余的大蜡,贵的厉害,除了快要到了“辩经”之前,便是有些资粮的僧人,亦舍不得如此奢靡。夜晚寺庙放闸之后,无有允许,僧人是不得出了僧房,康村之中,规矩亦是如此。
止就算康村之中,学经僧居住之地,也可分不同次第,陆峰还无有去寺庙之中租房的盘缠哩,便是连在康村之中,租住些房阔地大的房舍,亦都不足,止能和自己的学经同学六个人住在了这小居之中。
这几个人住在了一起,便是屋舍不大,铺也小。莫要说是在床上翻身,便是连坐上一晚,亦是一件美事情。况他陆峰,拳脚算不得利索,布施也无资粮。故而这里也不得他的好位置,便是如此的坐在了铺上,眼前一片黑暗。
整个通铺上的呼噜声音,就在这黑暗之中此起彼伏。
还有跳蚤在这上面睡着的僧人身上,跳来跳去。
陆峰便是蜷缩在了铺上一角,那外头风能直吹的地方,吹得他骨头缝隙都疼,肚子更是饿的发昏!他已经许多日不得见宝,寻常还好,可是到了晚上,便是又冷又饿,原本在这地方。还能嗅到诸多脚臭和汗臭的味道,止是待在此间时间久了,便也嗅不到了。
好在虽然寒风呼呼,可他到底是有一床被褥。
这一床被褥,是他以前的同学,达旺的。
上面有上师念过经文,虽然陆峰知道这铺盖上头,可能有些病菌,可是此刻顾不得了。寒风入体和肺部感染,都无过于是一个死罢了。
止就算是这被褥,也是他花费了大价钱的。
那些资粮,便是做了诸多僧差,省却了饭钱,又为几位师兄做饭,挑水,徐徐积攒的护身资粮。“甘耶寺”自然亦是会按时送来资粮叫他们学习,止是这些资粮,无止是供奉了扎萨这样一位僧人。这“资粮”,须得供养了“甘耶寺”送到“无尽白塔寺”学习的诸多僧人哩。
分到了陆峰手里,陆峰还须得将这些留下来买了丝绸,买些茶叶和细面,用以供奉了上师,他的五部大论,止是通过了这般日常学习,经过了“辩经”还是力有未逮,他还须得寻找到了经论师傅,便是以此般之物供养于他,如此便可更深层次的学习。
陆峰感觉自己浑身有些发烧,他知道自己应是要睡了,但是这被褥应也是有些发臭的,应是谁的脚臭味道颠倒了铺盖,叫这原先蒙脚的一面,蒙在了脸上,熏的陆峰更加发昏,止就算是如此,陆峰还是将这被子死死的裹在了身上。止是闭上眼睛,莫名的,陆峰就想到了这被褥的主人,自己的同学达旺死了的样子。
他便是死在了这旁边居舍里头,应是风寒之类的毛病罢,也可能是别的,止可惜,达旺的出身亦还比不得“甘耶寺”出身的扎萨。他是来庙子之中做“僧役”的,换而言之,他其实便就是庙子之中的奴仆。害了病,无药,也请不得上师。
便是有些年纪大些的“学经僧”看到他害了病的样子,热心些的远远告诉他些偏方,亦或者是给他念个咒。
那些不管的,则是说“达旺”是冲撞了凶神,煞神,亦或者说是土地神甚么,种种都有。
止是无论他们如何说,达旺的确是死了,陆峰便是闭上眼睛,达旺那不甚安详的脸总是出现在了他的面前,止是和这不甚安详的脸相比,明天的吃穿用度,其实亦叫陆峰头痛,不过好便好在,人太饿了,脑子就不动了,也无可得知是睡着了亦或者是饿晕了过去,反正陆峰便是迷迷糊糊过去,一晚上依旧如此过去。
等到他醒来的时候,周围已经无人了,也未曾见到他身边的人叫醒他,陆峰也是吓了一跳,身上亦都见汗了,止是好在外头的大日尚且无有升起来,陆峰急匆匆出去,应他须得早上做活,是须得在庙子之中的寺庙之外做“差事”。为庙子之中做差事,自然是无有了“赏钱”,但是亦是包管早上的一餐!
早上醒来,陆峰止须得冷,但是却已经觉察不得饿了。他感觉自己脚下有些虚浮,止是平素里面手里的这诸般种种,却都如在地上生根了一般,止还无有做出来多少,身上就已经一层油汗!止作罢了这些,他便无须得去大殿之中念佛,那亦是包了一顿餐食,止也是一样,无甚油水,添补不得肚子!
陆峰如此行事。
亦是“浑浑噩噩”。
做完了活计,亦是有些呆傻,他来此之后,倒是知晓的清楚,为甚旁人将做出来些“不应做之事情”的时候,会说旁人是“吃饱了撑的”。
人在饥饿的时候,不欲思考,懒得说话,甚至于是甚么都不想要做,甚么都无想要说,浑身发汗,发虚,最后亦是甚么感觉都无有。
无有了自己,无有了他人。
有人便以为这是“空”。这不是“空”,这是饿了而已,便是苦修士,亦无会用单纯的“饿”来叫自己“看空”,陆峰便是排队等着打饭了,便是这打饭,亦是须得排队,无过于是并非是“先来后到”,是须得在“打饭口”——便是陆峰所言语之厨房之中的胖大僧人,一个僧人一勺子,止这也有一个先来后到的说法,前头的僧人一碗“酥油茶”,尚且可以见到了油油的“酥油”,可是到了后头,那便就是“涮锅水”!在康村之中,尚且会有僧人从自己油腻腻的僧袍之中,取出来了自己放凉之后,收在了袍子之中的酥油块。
这在僧侣和康村附近,俱都是硬通货,哪里都可换取了自己所要之物。
手持“鞭子”的黄衣僧在旁边虎视眈眈,如若是有人逾越了队伍,他杀过去便是一鞭子,故而这些人走的极快,便是到了陆峰前头的时候,“酥油茶”已经见不得酥油,也见不得茶了。
止是一碗看起来有些浑浊些的水。
便是如此,陆峰将其倒在了肚子之中,亦是得了一个糌粑,便是这糌粑,有些拉嗓子,止都顾不得住了。
手忙脚乱。
止却未曾有人嘲笑陆峰。
应现在可嘲笑陆峰的人,俱都无须得来做“僧役”,和陆峰一般的僧人,现在俱都一个个吃的不知天地为何物。吃了这些,陆峰的肚子方才“咕咕咕”的乱叫了起来。止有在吃完了这些之后,他才感觉到自己有些饥饿了。
止是做完了这些,陆峰亦的不得有闲,用舌头将木碗老老实实的舔舐干净,便要进行接下来的行动了。他须得将自己的手指头和地平线,大日放在一起,做一个时间的推算。
“时间不多哩。”
陆峰自言自语,知晓自己不得停留,陆峰便朝着寺庙外面的康村过去。他便是要去康村的厨房之中,开始煮茶,做饭了哩。
——这亦是陆峰积攒资粮的手段了。止是他如此做的对象,自然并非是寺庙之中的上师,那些过了“阶次第”考试的上师,可以持咒的上师,远远并非是陆峰这样的僧人,可以攀上的佛法之柱,相反,这些可能是家中有些薄资的学经僧,或者是被供奉的学经僧,陆峰俱都是称呼他们为“师兄”,除了为他们做饭,陆峰还须得为他们做其余的生活琐事,止无过于作为“供养之回向”,他们亦会为陆峰指点一二佛法,当然,这亦是管饭的行当,止是这样的行当,亦是须得抢夺,就算是眼缘,亦是须得看到,有眼才有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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