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三章 惠子的野心 (第2/2页)
“他又怎么会允许我和惠子走到一块?那样的话,这账只怕算不清了。”
婉秋看着叔叔那副又喜又愁的模样,忍不住笑了。
“叔叔,您就是想多了。
“洪先生是干大事的人,他心里装的,是关外的买卖,是跟日本人周旋的大事。
“他要的是钱,是利益。”
“只要您和惠子夫人能把他该得的那份,一分不少的按时交给他,他又怎么会介意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您娶了惠子夫人,反倒能把这份买卖绑得更牢靠,对他来说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穆连城拿着茶杯,细细品味着侄女的话,眼睛里闪过一丝精光。
是啊。
那姓洪的就是个认钱不认人的主。
只要钱到位了,别说自己娶了惠子,就是把惠子她妈连着一并娶了,他恐怕都懒得管。
想通了这一层,穆连城沉思了片刻,脸上的愁云渐渐散去。
……
黑色轿车在津海的街道上平稳行驶。
车内气氛有些微妙。
洪智有一脚刹车,打破了沉默。
“我后天就得回东北了。”
他看着身旁的惠子,问道:“你是走,还是留?”
惠子没有立刻回答。
她转过头,看向窗外繁华的街景,眼眶微微泛红,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忧伤。
“你觉得呢?”
她反问道。
洪智有心里暗笑。
这女人的茶艺属性算是彻底爆发了。
她要不是想留下来,刚才就不会在穆连城面前刻意表现,连胸口都不掩了,更不会主动去跟婉秋亲近。
这一切都是铺垫。
洪智有顺着她的话,叹了口气,脸上露出几分不舍:“我当然舍不得你走。
“可东北天寒地冻,太冷了。
“再者,我公务繁忙,也不见得能时时刻刻都陪着你。”
他话锋一转。
“正好,这边的皮货买卖也需要一个信得过的人来打理。
“要不……你还是留下来吧。”
惠子幽怨地看了他一眼,声音里带着哭腔:“你倒是真狠心,就这么把我一个人丢在这儿。”
洪智有伸手揽住她的肩膀,柔声说道:“就当是看在钱的面子上。
“以后所有皮货买卖的利润,你留一成当自己的开销。
“我相信,这笔钱足够你在津海生活的非常滋润了。”
惠子听到这话,眼里忧伤瞬间散去了大半,取而代之是一丝不易察觉的惊喜。
她半推半就地靠在洪智有怀里,嘟着嘴抱怨。
“好吧。
“看来我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晚上要被你欺负,现在还得留下来替你看家护院,我真成你的小母……”
“乖乖,听话。”
洪智有打断了她的话,捏了捏她的脸颊。
“叫两声听听。”
惠子白了他一眼,媚眼如丝,眼波流转间轻声嘤咛:
“汪,汪。”
声音又软又糯,带着一股子勾人的骚媚劲儿。
“小骚娘们!”
洪智有把车拐进一条巷子,迫不及待地拉着惠子,火急火燎地钻进了后排。
……
一番云雨过后。
洪智有摇下车窗,点燃一根香烟,深深吸了一口。
惠子整理好身上凌乱的和服,温顺地靠在他怀里低低道:
“我刚才看婉秋看你的眼睛里都快放出光来了。
“以你的性子,应该会很喜欢她那种清纯的女学生吧?”
洪智有知道,这是试探。
他吐出一口烟圈,脸上露出一抹不屑。
“她太小了,还是个孩子。
“再者,我的主战场在关外,不在津海。
“认识她,只会浪费我的时间,却带不来任何利用价值。”
他顿了顿,语气冰冷而现实:“一个没有价值的人,不值得我喜欢。”
惠子轻轻掐了他一下,嗔怪道:“你这人真势利。”
洪智有笑了笑,淡淡开口:
“不是因为价值才势利,而是势利本身就是衡量价值最直观的标准。
“不管你愿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皇帝在大多数时候,是不会跟平民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聊天的。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
“当然,我更愿意称之为排除法。
“势利一点,能帮你排除掉生活中百分之九十九的无用社交,减少不必要的精力浪费。”
惠子听得有些发愣。
她仰头看着洪智有,眼神复杂。
“有时候我真不知道,你到底是个诡辩家,还是个哲学家。
“明明是一个很糟糕的词,到了你的嘴里,总能说得这么清新脱俗。”
话虽如此,她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却算是落了地。
惠子是有野心的。
穆连城宅邸的豪华和雄厚的财力,确实让她动了心。
如果能借着洪智有的东风,成为穆家的女主人,那她的人生将彻底改变。
可如果婉秋是洪智有的人,那自己未来的处境将会变得极为不利。
现在听到洪智有对婉秋毫无兴趣,她彻底放心了。
洪智有低头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坏笑:“那你可得抓紧了,多脱几次。
“要不然,以后想俗的机会可就不多了。”
惠子被他逗得满脸通红,粉拳轻轻捶着他的胸口。
“我不管!”
她搂住洪智有的脖子,撒娇道:“你答应我的,每个月都要来津海看我一次!”
“好啊。”
洪智有点头应下。
他要的就是惠子留下来,凭借着人脉关系助穆连城打造金山银山。
到时候一光复,自己军统身份就是惠子的保命牌。
她一定会找自己。
到时候都用不着等戴老板开飞机来拉“国家财产”,他就能先一步洗干了穆连城毕生积攒的金山银山。
一个玩腻了的寡妇换几年后的津海首富资产,这是绝对划算的。
相反,他希望惠子的野心最好再大点,未来指点她一下,涉及到金融方面,像周佛海搞多多的黄金,那才是硬通货。
招商银行和医院什么的,狗都不稀罕。
……
夜色渐深。
津海,一家不起眼的铁匠铺内,炉火烧得正旺。
一个赤着上身的壮汉正挥舞着铁锤,一下又一下地砸在烧得通红的铁块上。
叮!当!
每一次捶打都爆出大片的火星,映照着他那古铜色的皮肤和坟起如山丘的肌肉。
壮汉名叫闫铁山,山东人。
他头上有一个凸起的肉瘤,眼神凶悍,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生人勿近的煞气。
他这一身横练的铁布衫,不敢说能刀枪不入,但寻常的棍棒落在身上,连道白印都留不下。
闫铁山擅使一根八十斤的镔铁棍,舞起来虎虎生风,一般人根本近不得身。。
不同于清末民初那些名声在外的武学大家,闫铁山没什么名气。
只有真正了解他的人才知道,这个从山东流亡到津海的杀人犯,实力究竟有多恐怖。
而且,此人极重诚信。
一旦收了钱,就一定会取人性命,不死不休。
吱呀。
一辆黄包车在铁匠铺门口停下。
车上走下来一个西装笔挺的年轻人,正是漕帮张四爷的幼子,张少白。
他看着在火光中挥汗如雨的闫铁山,沉声开口,“闫爷,松田信死了。”
闫铁山手上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铁锤依旧有节奏地落下:“他死不死,跟我有什么关系。”
张少白冷笑:“但你收了他的钱!”
闫铁山终于停下了手里的活。
他将烧红的铁块浸入水槽,刺啦一声,白雾蒸腾。
“不用你提醒。”
他转过身,用一块脏兮兮的毛巾擦着汗,冷冷地看着张少白:“人,我一定会杀。”
张少白深吸一口气,说道:“洪智有后天就会乘火车离开津海。
“到时候,我的人会在火车上动手,足有百余之众。
“先生若是与我等联手,定能将那狗贼斩于车上!”
闫铁山拿起那根立在墙角的镔铁棍,在手里掂了掂:
“你杀你的。
“我杀我的。”
“好!”
张少白眼中闪过一抹狠厉。
“有先生这句话,我就放心了!”
松田信的死,让他父亲张四爷被柴山兼四郎以涉嫌谋杀帝国军官的罪名,直接抓进了特务机关。
如今生死未卜。
这笔血海深仇,他张少白必杀洪智有,以消心头之恨!
……